番外-如兰

暮春时节的猎场，草木葱茏，暖风拂面。一连数日，春猎照常进行，只是萧景琰因右臂箭伤未愈，便以陪伴皇后为由，让众人尽情游玩。每日清晨，他都会带着元时和林晏在草场习箭。

萧景琰站在两个孩子身后，手把手教元时、林晏握弓：“手肘再抬高些，对，目光要顺着箭羽，心稳，手才稳。”两个孩子屏息凝神，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不远处，如兰正牵着元欢放纸鸢。那蝴蝶状的风筝在春风中越飞越高，元欢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荡。“母后快看！”小姑娘拽着丝线奔跑，发间新采的野花纷纷扬扬落下，如兰提着裙角紧随其后。

暮色四合，篝火噼啪作响，烤架上的肉香混着酒香弥漫在夜空下。众人围坐，言侯一时兴起，取来随行的二胡，指尖轻拨，一曲《高山流水》缓缓流淌，苍凉而悠远。

萧景琰听着琴音，目光落在下首的庭生身上，只见他正仔细将烤得外焦里嫩的鹿肉撕成细条，恭敬地递过来。

萧景琰接过肉条，笑着抬眸：“前几日听你说想做什么事，一直没顾上问，想做什么？”

庭生放下手中的烤肉，眼神明亮：“父皇，儿臣想游历天下。在京中听先生讲经史，总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各地的风土人情、民生疾苦，儿臣都想亲眼看看，亲耳听听。”

“你一个人上路，朕如何放心？”萧景琰蹙眉。

“父皇，”少年挺直腰背，眼中闪着坚毅的光，“儿臣已十七了。当年您在这个年纪，早已在军中独当一面。儿臣想出去历练，将来才能真正站在您身边，为大梁分忧。”

一旁的梅长苏浅酌着酒，目光温和：“陛下，倒不如让庭生跟着王娘子的商队去。听闻她的生意已做到波斯、大渝，沿途有商队护卫，也能让他见识一番商事运作，开阔眼界。”

庭生闻言眼睛一亮，连忙接话：“是啊，父皇！外祖母前几日来信，还说大渝的牧场、波斯的香料市集如何壮观。儿臣想去看看他们的农耕之法、贸易之道，若能学来一二，定能让大梁百姓的日子更富足！”

如兰为元欢拭去嘴角的蜜渍，柔声道：“让他去吧。母亲的商队走遍天下，规矩严、护卫强，庭生跟着去，总比他一个人走安全！”

萧景琰看着庭生眼中燃烧的志向，终于颔首：“好！春猎回京后，你便着手准备。但有个要求，既然是游学，便要立个章程，每到一处，须将当地的风土、民生、物产详细记录，回来整理成册，交给朕过目。”

“谢父皇！”庭生激动得起身行礼，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酒过三巡，蒙挚酒酣耳热，突然起身拔剑：“今日兴致好，老臣给孩子们舞一段！”说罢，他手持银枪，在月光下踏起步伐。枪尖划破夜空，带起凌厉的风声，时而如猛虎下山，时而如游龙戏水，一招“破坚阵”更是引得元时、林晏拍着小手大喊：“蒙伯伯好厉害！”

舞完一套枪法，蒙挚收枪而立，笑着擦了擦汗。

“蒙伯伯，教我！”林晏兴奋地跳起来，眼睛亮得惊人，“我以后也要像您一样做大将军！”

元时也不甘示弱，扯着蒙挚的衣角：“我也要学！”

元欢在一旁拍着小手，奶声奶气地喊：“晏哥哥加油！哥哥加油！”

众人被孩子的童言逗笑。梅长苏望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感慨，轻声对身旁的霓凰说：“你看这些孩子，转眼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霓凰轻轻握住他的手，眼中含笑：“林殊哥哥，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如兰看着元欢活泼的模样，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元欢都五岁了，仿佛昨日才将她抱在怀里。”

霓凰抿唇一笑：“可不是嘛，前几日穆青来信，说他刚得了个女儿，还让我给孩子取名字呢。当年那个在追着我喊姐姐的小少年，如今也做父亲了。”

如兰眼中盈满温柔：“不过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梅长苏轻啜清茶，温声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他们有他们的故事要书写。”

萧景琰举起酒杯，“活在当下。”他一饮而尽，眼中映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身影。

萧景琰心情大好，来者不拒，连饮数杯，酒香染上了眉眼。如兰坐在他身旁，看着他频繁举杯的左手，又想起他右臂的伤势，不由得暗暗担忧，悄悄用眼神示意他少喝些。然而萧景琰却故意避开她的目光，又仰头饮尽一杯，惹得如兰无奈地抿了抿唇。

夜深席散，如兰吩咐高新扶萧景琰回寝殿，自己则先去安顿元时元欢。待孩子们洗漱完毕，看着他们沉沉睡去，她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回到寝帐时，烛火昏黄，萧景琰已经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如兰走近床边，小声嘀咕：“明知手臂有伤，还喝这么多酒。”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袖，仔细检查伤处的绷带，确认没有渗血、伤口无碍后，才放下心来，转身去沐浴。

待如兰沐浴归来，轻轻爬上床，刚放下床帷躺下，身旁的人忽然一个翻身，将她揽入怀中。

如兰吃了一惊，推了推他：“你没睡？”

萧景琰埋在她的发间，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夫人，该兑现承诺了。”

“什么承诺？”如兰一时茫然，随即想起狩猎前的约定，顿时脸颊发烫，“你又没赢...”

“那鹿可是我猎的，”萧景琰低喃，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垂，“要不是遇袭，定是稳赢的。要不明日再比一次？”

如兰一听他还要比试，连忙阻止：“不许比！你伤还没好呢！”

“那算不算数？”萧景琰不依不饶。

见如兰不答，他收紧手臂，在她颈间轻轻磨蹭：“算不算数？”

“算...算...”如兰被他磨得浑身发软，“等你伤好了...你现在醉了，快睡...”

萧景琰突然轻笑：“我没醉，装的。”手指灵巧地解开她的衣带，“现在需要夫人。”

如兰羞赧地按住他不安分的手：“你受伤了。”

“只是手臂，”萧景琰的吻落在她锁骨上，“用不上力，夫人多费心。”

“萧景琰！”如兰又羞又恼，“你别不正经...”

“夫人，”他忽然正色，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夫妻之间说话要算数。”

如兰咬牙：“好，那夫君想怎样？”

萧景琰翻身躺平，懒懒地说：“你来。”

如兰红了脸，烛光映着她绯红的耳尖。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胸膛，青丝垂落，与他的黑发交织在一起。床帷轻摇，将一室春光尽数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