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会在林间遇见一个女人。一个冷漠的,极爱穿裙子的女人。
清晨,我又独自走进那片林子。不意外的,又看见了那女人。
她穿了一件火红色的及踝长裙,风吹动她的裙摆,像一堆燃烧的火,跟周围的一片翠绿格格不入。
“你来了。”意外的,她主动提起了话茬,“想听个故事吗?”
诧异于她的主动,我来了兴致,点了点头。
于是,她朱唇轻启,说了一个几乎所有故事都有的老套的开头:“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有个小小的村庄,小到只有十几户人家。村庄的名字,叫无名村。村长说起村名时,总会意味深长的笑笑,说一切随缘,说不定哪天有个更合适的,就换了。
她那时是极信这句话的,因为缘分一般,她遇见了一个少年。这个少年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来历不明,却就这样攻破了她的心防。
他说,他叫结。
就像每个思春期的小姑娘一样,她爱上了结。说爱,也不准确,或许,可以称为“喜欢有余爱未满”。她每天都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有时去捉鱼,有时去摘花,甚至有时就一动不动地坐在草地上,看太阳渐渐落下去,黑暗吞噬光明。
他们最爱去的地方,是邻村的小山丘,那里景色很好,看夕阳也很合适。终于,有天在看夕阳时,他对她说:“做我的新娘子吧。”淡淡的,没有波澜。她却因这句等了许久的话,红了眼眶。太阳刚好落下山去,黑暗中,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裙。
可灾难来得太快。快得连无名村的名字都没改成。
成亲那天,她穿了一件火红的长裙,结总是出神地望着她。送走了闹洞房的人,她回头一看,却不见熟悉的身影。她一愣,转又苦涩一笑:果然,娶我,还是很勉强啊!她放空自己,放松神情,想这样等他回来,却被外面突然亮起的火光及人们的呼喊声打乱了心绪。她急忙跑出门,眼前尽是一片狼藉:村民们的房屋被烧得看不出原先的样子,只有乌黑一片;人们被困在房屋里难以逃脱,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也匆忙跑出村外不敢再回来。而火,还没有熄灭的征兆。而她此时最强烈的念头,竟是找到结。
她穿梭在浓烟滚滚的街道,急切地希望寻到结的身影,却不得。她猛地想起他们最爱的那山丘,于是她发了狂似的奔去邻村,去那个山丘。山丘上,一个少年火红的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影影绰绰,却分外美丽。她看到了他,却不敢向前,只是抱着自己,蹲在地上默默地哭。
后来,她离开了那个已不存在的村庄,带着她的回忆。
她说,火是结放的。
她说,结喜欢她穿裙子。
她说,结说他是她的劫,他会毁了她的一切。
她说,他是她的结,一辈子的心结,到死都解不开。
自那天后,我在也没见过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