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傍晚李秋岑正跟姜念念在书房读书的时候,陈永山过来了。姜念念很惊喜,问他是今日的公事已经处理完了吗,说着就要起身去给陈永山倒茶。
"不必了。"陈永山说,"我来是找李小姐有点事。"
"你,你找秋岑有什么事。"姜念念手里攥着的书脊弯折,神色慌张。她想起来前几天宴会上有不怀好意之人说,李秋岑会来抢她的位置,她当时厉声呵斥,心里却还是带着点不安,李秋岑德才兼备,文学修养在她之上,家世也是拿得出手的溪山李家,怎么看怎么比她更像是陈家五姨太,如今刚回家不久的陈永山来自己这里却只是找李秋岑办事,叫她怎么能不多想。
那厢陈永山顿了一下,仿佛意识到话有不妥,又补了一句:"是连筠的事。他让我代他请李小姐。"
姜念念从来都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什么情绪什么状态旁人一看便知,李秋岑看着她的神情从惊喜转慌张,又从慌张转为喜悦,想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都难。
"既是他有事求我,怎么不是他亲自登门,反而要劳烦陈先生跑一趟。"
"事出有因,李小姐跟我一起去见了他便知。"
连家离陈家的别墅院子并不远,但是相较陈家显得更冷清一点。李秋岑只见到一个管家,一个女侍,厨房里好像还有个厨子。
连筠站在楼梯最上面,李秋岑一眼就看到了他缠满 绷带的右手,裹得跟个粽子一样。
"生意场上难免树敌。"连筠解释到,"被仇家暗算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只不过这次对方的确会挑地方。"
"那连先生是来找我帮什么忙呢,我又不是神医,可治不好您的右手。"
陈永山在一旁苦笑,跟李秋岑说让她过来是帮忙代笔写一封文书,连筠此时右手受伤,这份文书又必须他亲手写。而好巧不巧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伪造笔迹的高手恰巧死了。
"听闻李小姐笔锋劲逸,我们想着也许能顶替一下。"
"你们想让我伪造连先生的字?"李秋岑笑了,"那我恐怕是做不到,我的字跟‘笔锋劲逸’可差的远。"
楼梯上面和楼梯下面的人目光交汇,交换了一个眼神:"秋岑小姐何不先试试?"
一纸书毕,李秋岑合上钢笔的盖子,放回原位。连筠将那张纸拿起来放在灯下细细端详:那字娟秀端正,确实是跟他的字毫不相像。
"我不知道这话是谁传出来的,虽说是抬举我,但也让您二位今天白忙一场,实在应该枪毙。"李秋岑话中带着调侃,二人又岂能听不出来,连筠讪讪一笑,无话可答。
回到陈家时天色已晚,李秋岑从车上下来,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二楼小阳台上的四姨太姚瑜,她向陈永山缓缓靠近两步,轻声说:"陈先生有没有想过,像四姨太那样武将之女,才能配的上俊逸笔锋呢,先生不如去找四姨太商议一下,或许可解陈先生燃眉之急。"
"连少爷找你去,帮什么忙啊?”
"他收了几本古籍,想着让我帮忙看看是不是伪造的。"李秋岑随便编了一个缘由糊弄姜念念,姜念念到也没起疑,只是跟她抱怨陈永山一回来就又找姚瑜去了。
他找不了几次了。李秋岑如此想着,却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她无法向姜念念解释。这种事情,姜念念知道的越少越好。
转天早晨用早饭的时候,李秋岑和姜念念一起被请到了大太太那边,姜念念环顾一圈,问怎么不见老爷和四太太。
"姚瑜那个狐狸精,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媚术,哄着老爷跟她去溪山上的别院散心去了,下周才回。"大太太夹起来一块糯米点心,话中带着忿忿不平,李秋岑心下了然,吃饭的时候嘴角不觉带着笑意,大太太是个眼尖的人,当即问她在笑什么。
"昙花再美,也只开一瞬,有的人便像窗外的蝉,话不过一个夏天就夭折了,大太太何须跟这些生气呢。"
大太太是个明白人,姜念念却不是,她不懂其中深 意,心里自是控制不住的挂念着,几次想问李秋岑都没能开口,于是整个人一日愁容满面,大太太倒是与姜念念亲近不少,下午和其他太太出去吃茶听戏,也带着姜念念一起去了。李秋岑自是作陪,却在戏院门口看到了手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连筠。
"我已经跟陈太太讲好了,今天连某陪着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