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刺杀!迫不得已的上策
凌晨时分的森林，密密麻麻的蚂蚁从蚁穴中钻出，爬上了松柏粗壮的枝干，辛勤的蜜蜂在花丛来回穿梭，采集着花儿的花粉，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恩典。刚从巢中苏醒的鸟儿欢快的放声歌唱，飘逸悠扬的歌声给人以喜悦，仿佛代表着新一天的开始，预示着林中万物的复苏。初升的太阳越过东方的地平线，温暖的阳光照耀在高达挺拔的松柏上。拂晓后，随着森林深处一阵震耳欲聋的呵斥声和吆喝声，原本欢快祥和的氛围很快被打破。
“Ходи, иди быстро（走走走!走快点!）”
“Мертвый ленивый（死懒!）”
“Иди скорее, китайская свинья!”
“Невысокий и уродливый больной человек Восточной Азии!”
在监押俄军的驱赶和谩骂声中，一大批衣衫褴褛的汉族劳工拖着疲惫不堪的躯壳缓缓向神鹿坟地走去。此时的坟地早已因为俄军的恶意破坏而变得破败不堪。破碎的鹿角犹如垃圾般洒落一地，被嚣张跋扈的俄国人踩在脚下，肆意蹂躏。而这一切，都被隐藏在陡坡上的两个一老一小鹿族人看在眼里。
“新来的人听着!”一旁的中国翻译指着此时六位被绑在绞刑架上的中国人，大声吆喝道:
“这几个人蓄意煽动暴乱，公然对抗大俄罗斯帝国，现已被帝国军人抓获。莫米洛夫中尉宣布，将这几个人判处绞刑，以儆效尤!如果还有人敢对抗帝国，这就是下场!”
“来福!”人群中，一个留着串脸胡的青年眼看着自己的朋友被绑上绞刑架，不禁攥紧拳头，恨不得上去杀掉刑台上的俄国兵。
“志辉，你要干什么？”两个好友见状，连忙将其制止:
“你不要命了吗？”
“听我一句话，先忍忍!”
“朋友已经被架上绞刑架了，你让我怎么忍？！”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暂且忍忍，以后再想办法报仇。你要是现在上去拼命，非但救不了来福，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我……我不能救下自己的朋友，苟且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冷静，冷静，要是被俄国人听到，我们都得完!”
“可是……”
在志辉的悲呼声中，一名俄国人上前踢断了放在几人脚下的板凳，这些无辜的人在绞绳勒住气管的情况下，依旧奋力挣扎。
“不!来福!该死的鬼佬，我跟你们拼了!”
志辉刚要冲上去，却被两位好友死死拦住:
“志辉，你冷静，不能去啊!”
“来福!来福!来福……”
志辉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喊叫声在整个营地里回荡，但依旧改变不了来福即将命丧黄泉的现实。在挣扎了几分钟后，来福还是被绞绳勒断了器官，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二十岁。
看到这些，二人无不恼羞成怒，为俄军的残暴感到义愤填膺，更为下面汉族劳工的遭遇而愤懑不平。
“这些可恶的俄国人!”一旁的年轻人见状，内心深处对俄军的憎恨和厌恶感涌上心头:“我要干掉他们!”
“先等等!”
他刚要冲下去与俄国人拼命，却被一旁的老人及时制止:
“他们用的是洋枪洋炮，我们用的是弓箭长矛。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现在下去，不过是白白送命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
“这样吧，我继续在这儿监视，你快去，把你的所见所闻告诉族长。”
“是!”
此时，贝丝和弗兰克正坐在族长居住的撮罗子旁边，一想到长老被杀时的惨状，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对俄军残暴行径的痛恨又增添了几分。
“弗兰克，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们的先辈来到中国的土地上烧杀抢掠，事后又伪装成文明的一方，把自己塑造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样做，到底有何意义？”
“没办法……”弗兰克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们的先辈在中国犯下了很多令人发指的罪行，在与清政府签订无数不平等条约，大肆讹诈中国人民血汗的情况同时，他们毫无理由的发动了侵略中国的战争。无数珍宝被他们掠夺，无数善良的人民惨遭杀害，流离失所。但是……在一定的程度上，这一切都怪清政府的闭关锁国。明知逆世界发展之大势不可为，可他们偏要为之。他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也为他们日后的悲惨埋下了悲痛的种子。而落后于时代，必将被淘汰，沦为发达国家嘴边的肥肉，任人宰割，这是历史的必然!”
“是啊……可我们……”
“不好了……”
贝丝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阵离族长营帐越来越近的呼喊声，探头一看，发现一位年轻人正踉踉跄跄的向撮罗子奔去，周围的鹿族人见状，纷纷聚拢过来。
“怎么了？”赫拉听到呼喊声，急忙在大祭司的簇拥下走出撮罗子:
“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看见俄国人拉着一大批汉人劳工来神鹿的安息之地修马路。这些劳工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俄军非但不体谅他们，还对他们滥施殴虐，甚至当场枪杀。就在刚才，有几个人被俄军活活绞死了，俄国人还是不知收敛……反而……反而……”
“反而怎么了？”
“反而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挂在了附近一颗大松树上。”
“什么？”一旁围聚在一起的鹿族人听到这些话，心中的愤怒之火贯穿全身各部:
“俄国人这么残暴？”
“这些劳工太可怜了……”
“妈妈……他们好可怜……”
“和他们拼了!”
“大家都安静!”大祭司呼喊道:
“我们都听听族长的意见!”
而此时的族长赫拉，听到这种惨状，早已哭成了泪人，悲伤的眼泪不时划过她精致的脸庞。
“族长，你怎么了……”
“大祭司……我们不能再忍了……我们本来以为我们只要妥协，他们便不会苦苦相逼。可现在，他们却得寸进尺，不仅破坏神鹿的安息之地，还对一群和我们一样可怜的人肆意虐杀。这……”
“族长，你一定要冷静啊!他们武器先进，我们是打不过他们的!就是打败他们，万一他们的人来报仇怎么办？”
“大不了鱼死网破!”赫拉攥紧拳头，语气坚定的说完这句话:
“各位!”赫拉对围聚在一起的鹿族人喊道:
“这些俄国人欺人太甚，我们不能再继续忍让了，哪怕生命凋零，我们也绝不能忍受如此残酷卑劣的行径在我们这里发生!跟他们拼了!”
“族长说得对!”
“早该这样了!”
在鹿族群众的振臂高呼中，时间转眼到了傍晚，此时的赫拉把长老们和贝丝，弗兰克聚集在一起，共同商议着明天的对策。
“根据我们了解……”金鹿角守护者指着眼前的简易沙盘比划道:
“现在的坟地已经被俄国人改建成了劳动营，四周都被栅栏围了起来。俄军有32人，都居住在东北角的帐篷里每天轮番巡视，劳工人数多达一千余人，都分散居住在劳动营的其他角落。正南边对着我们营寨的那扇门部署着两门轮式马克心机枪。营寨周围的树林已经被砍光了，视野开阔。马克心机枪可以随时增援任何一个角落。”
“那个马克心机枪有多厉害？”
“本来俄军没有装备这种武器，但自从在与奥斯曼军队的一次战役中战败之后，他们了解到奥斯曼人已经被英国人用这种机枪武装了起来，所以火力非常强大。日后才开始重视这种武器，为此还花重金向英国和德国购买。”面对鹿族人的疑问，博学多才的弗兰克连忙解释道。
“看样子强攻一定会损失惨重的。我们的武器只有弓箭长矛，根本无法与拥有强大火力的俄军相抗衡!”
“不如派一个人混入敌营，打探消息。”
“派谁去合适？”
“让我去吧!”贝丝自告奋勇的说。
“不行……万一……”
“你们放心吧！我会俄语，不会有事的。但我还需要几个帮手和四辆推车。对了，这里有大米吗？”
“之前有一群汉族商人来我们部落做生意，我们从他们手中买下了不少大米。”
“那就好……大家过来，我有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啊？”………………
夜晚的劳动营里，四名荷枪实弹的俄国士兵正在南门巡逻，一阵脚步声和木轮车发出的轱辘声突然传来。
“什么人？”
俄军见状，连忙大声呵斥道。
可正当他们举起火把，散发着刺眼火光的火把向前一照，映入他们眼帘的，竟然是一位金发碧眼，西装革履的姑娘，后面还跟着几个由劳工拉动的木轮车。
“姑娘，木轮车上面运的是什么？”
“是粮食。”
“是吗？”领头的士兵见状，立马走上前去，将安在步枪上的刺刀刺入其中一个麻袋，白花花的大米立马顺着被刺刀刺出的缺口漏了出来，洒落一地。
“又是大米!”看到大米，一名俄国兵立马抱怨道:
“什么时候能送一些牛肉和面包啊!”
“别打岔，有吃的就行了，还挑三拣四的!放行!”
“是!”
“你们几个，帮助卸货!”
“是!”
趁着俄军卸货的功夫，贝丝急忙跑到一旁还未入睡的劳工那里打探情况:
“你们好。”
“姑娘，你是……”
“嘘，我是来救你们的。”
“你救我们？”志辉轻蔑道:
“谁信啊，你和那些鬼佬不是一伙的嘛？”
“我是鹿族族长派来向你们打探消息的，明天清晨我们打算解救你们。”
“鹿族？”一听到这个名词，志辉一旁的二狗急忙反应道:
“你们只有长矛弓箭，怎么敌得过俄国人的洋枪洋炮啊？”
“所以我才来找你们了解情况啊，为明天解救你们做好准备。”
“你们可信吗？”
“俄国人不仅虐杀你们的同伴，还杀害了鹿族的一位长老。我们实在是忍无可忍，才选择反抗的。你们在我们看来是我们报复俄国人重要的帮手，怎么可能不可信呢？难道你们不恨俄军吗？”
“这个……志辉，你怎么看？”二狗听完后，连忙询问一旁沉默着的志辉。
“既然这样，那就赌一把吧!毕竟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深深痛恨着俄国人的残忍行径。他们没有理由置我们于不顾。”
“好吧……我们已经和很多弟兄们商量过了，刚好明天也准备反抗俄国人，有你们帮忙再好不过了。”………………
第二天，莫米洛夫骑着战马，在四名俄国兵的陪同下，若无其事一般前往树林里狩猎。此时的金鹿角守护者带着十几名鹿族人，早已在树林里等候多时。
“根据那些劳工提供的消息，明天莫米洛夫要去西边的森林里狩猎。”此时，守护者脑袋里回想起昨天贝丝提供的情况，手中的绳子不由得被强大的手劲紧紧握住。
没过多久，随着一阵马的嘶鸣声传入众人耳中，莫米洛夫带着几名俄兵来到了周围:
“你们四个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莫米洛夫说完，骑马扬鞭向鹿族人设伏的地方奔去 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随着莫米洛夫把手中的绳子一拉，一条突如其来的绊马索便将莫米洛夫身下的战马绊倒，莫米洛夫由于惯性力被甩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
莫米洛夫刚刚爬起来，便发现四周的鹿族人已经现身出来，他们张弓搭箭，将箭矢瞄准了莫米洛夫的心脏，眼神中满是愤恨。
“哼!”莫米洛夫见状，依旧轻蔑的耻笑道:
“你们竟敢拿弓箭对准我，是不是……”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犀利的嗖嗖声，莫米洛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箭矢射成了筛子，他愤怒的用手指着眼前的鹿族人，不一会儿便呜咽着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上千名鹿族在赫拉和索兰的指挥下，早已将营寨团团围住，随时准备发动进攻。但赫拉回想起昨天贝丝说的话，还是选择了谨慎应对。
“听志辉说，明天他会和二狗佯装打架，把俄国人吸引过去，然后联合四周的同伴将他们制服。就是不能全部吸引过来，他们在反手制服吸引过来的俄国兵后，其他的俄国兵也会一时猝不及防。到时候你们以枪声为信号，趁机冲入营寨，定能消灭全部俄军。”
“族长，现在怎么办？”
“别急，现在先静观其变，待时而动!”………………
此时，以二狗和志辉为首的众人正在挖土，不一会儿，志辉停下了手中的劳动，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向四周张望了一阵子，随后埋下头对二狗说:
“可以了!动手吧!”
“好!”
另一边，几名俄兵正在巡逻，突然被另一边的叫骂声所吸引:
“好你个二狗，敢偷我的干粮。”
“我肚子饿了，吃一点都不成吗？”
“信口开河，看我不……”
“怎么回事？”他们用望远镜一看，发现百米开外正有人在斗殴。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
“过去看看。”
几个俄兵连忙吹着口哨向志辉和二狗那一边跑去:
“住手!快住手!”
“怎么办，只吸引了五个俄国人。”
“够了，通知周围的弟兄，先把他们几个撂倒!”
“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停手!”
“军爷……是这样的……我们……”
“我管你们怎么样，快停手，继续干活!”
一名俄国兵用手拉住志辉，正当他放松警惕之际，志辉一拳忽然甩在他的脸颊上，将他打倒在地。二狗见状，立马低下身子，使出一记回旋踢将另一名俄兵踢翻。众人见状，连忙伸出援手，将剩下的三名俄兵撂倒。随手捡起地上的步枪，向另一边猝不及防的俄军开枪。
“族长，听到枪声了!”
“冲进去!”
“是!”在族长的命令下，鹿族人纷纷拿着武器，冲进俄军营寨。
志辉和二狗看到鹿族人涌入村寨，连忙大声呼喊道:
“同胞们，他们是来拯救我们的，快点趴在地上，不要乱动!”
劳工们听完，连忙趴在地上。俄国兵听不懂中文，见此情形，立马惊慌失措。而鹿族人没有留给他们半点喘息的时间，只听嗖嗖嗖的声音，鹿族箭如雨下，一箭箭准确无误的射进了俄兵的要害，二十八名俄兵转眼间便倒在了地上。
“弟兄们，我们自由了!”
随着志辉一声高呼，在场的劳工们纷纷欢呼雀跃，和鹿族人一起庆祝着他们来之不易的自由和胜利。而此时欢庆胜利的他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躲藏在暗处的漏网之鱼………………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