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37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帐外的阿诗勒隼快要失去耐心闯入的时候，满手鲜血的长歌终于一脸疲惫地掀开了门帘。

“怎么样？人还......”

“你很想要她死吗？”

阿诗勒隼关心的话语被长歌冷冷打断，低垂的头抬起看向阿诗勒隼时，还噙着点点泪光的眼中毫无温度。

“如果不是你劈了她那两刀，不是你强行将她挂在马上掳走，她的伤口不会开裂，也不会连给自己止血的力气都没有，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面，只差一步就彻底走进了鬼门关！”

长歌眼中的泪光仿佛化成了利箭，跟着她凌厉的质问一起，闪耀着点点锋芒射入了阿诗勒隼的眼中。

“你明明知道她箭伤未愈，也明明认出了她，更是明明看出了她当时箭伤在身根本就不是你一合之敌，所以你宁可抗着骑兵的冲锋也要趁着她最虚弱的时候将她擒下，或者说，想趁机让她彻底留在那片战场之上！”

面对长歌咄咄逼人的质问，阿诗勒隼无力也无法反驳，因为这确实就是他当时在战场上心中所想，甚至如果不是看到了长歌近在咫尺，他或许就会真的痛下杀手，而不是还留给了她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因此，在长歌咬紧牙瞪着他的时候，他没有心虚，而是挺起了胸膛，目光灼灼的对上了长歌想要噬人般的眼神。

“我是鹰师的特勤，是阿诗勒部的勇士，她是朔州的都尉，更是为朔州找来援兵，彻底粉碎我夺下朔州可能的唐军将领，我在战场上所做的一切都符合我的身份！”

但作为敌军统帅，他自认自己所做毫无错处，只是作为朋友，他确实太过冷血，这也是为什么在以真面目与林沐灿相认后，他又矛盾地冒着通敌的风险找来了长歌，让林沐灿得以续命。

因此，在说完这段话之后，他的目光软化了下来，眼神中多了一丝歉意。

“但作为朋友，作为阿准，我不得不承认，对她太过残忍，因此作为补偿，我找来了当前唯一能救她的人，也就是你，十四郎。”

以理性而言，长歌内心其实知道阿诗勒隼所做一切她都没有指责的权力，更知道他所说皆无虚言，已是坦诚相待，但在看到林沐灿那满身鲜血的模样之后，她无法说服自己，不对眼前这个险些夺走她最后一个朋友的人升起怨恨之心。

即便，眼前这人差点便成为了她唯二的朋友。

“我要走了，两个时辰快到了，我再不回去，战事又将再起。”

在仅剩的理智主导下，长歌侧过脸避开了阿诗勒隼的眼神，淡淡说出了辞别的话。

“那明日同一时间，我在老地方等你。”

眼中柔情未减，阿诗勒隼思忖片刻后，同样淡淡出言再续了约定。

听到这意料之外，但又是情理之中的约定，长歌已经迈步越过阿诗勒隼的脚步一顿，下一瞬，又似乎并未听到这番话一样，继续朝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