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终于到了。
朝堂之上,皇帝将所制造的叛国证据一把拍到了云青玄面前。
"云家世代忠诚!怎么到了你,云大将军,就有了谋逆之心!"
文武百官听了,均是倒吸一口冷气,云家怎会谋逆?
但沈如清并不给云青玄任何解释的机会,一拍桌。
"云家,与北渊蛮国暗中勾结,有谋反之势!朕今日,要替这大陆惩奸除恶!来人,将云青玄即刻收押!"
顿时,有人欢喜有人愁,少数明眼人看着,知道云家这是被扣了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帽子......
那一日,烈火冲天,偌大的将军府邸,在一夜之间化成了灰烬,云家的忠义之士拼死抵抗,也没能抵过五千禁卫军的刀枪,柳若涵自刎而死。
最终,禁卫军踏平了云家之地,三代以忠君为名的云家,就此跌落了圣坛。
在云家被清洗的同时,云寒筝也被关入了天牢......
那一天,暴雨倾盆,雷声震耳,天空乌云密布,浓重的墨色让男子皱了皱眉。
另一边,暗星阁内,萧千寒听到这消息之后,猛地一拍桌,眼中满是怒意。
"他竟然敢如此?!"
一旁,一位摇着折扇的公子走出,此人乃是暗星阁的情报首领,夜犬。
"事发突然,我们无力施救。"夜犬叹了口气,合上了手里的折扇。
"如今云家已亡,云青玄不知所踪,并未在天牢。云家嫡女云寒筝尚存,但处境危险,已被关进天牢,当立刻营救。"
男子当即下令,实施已经准备好的偷天换日之计。
密不透风的牢房里,老鼠在地面上爬过,时不时发出吱吱声,已是冬季,牢房内寒冷刺骨,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在牢房外响起。
一阵幽幽的脚步声传来,让云寒筝一怔。
云寒筝在冷宫时通过识认父亲的笔迹与暗星阁取得了联系,但她并不知道暗星阁的主人是谁。当下她已然听说了外面发生的事情,或者是她大限将至。
云寒筝在牢房角落的茅草堆里摸索了许久,找到了一个普通的小瓷瓶,她倒出里面的药丸,咬了咬牙,一口咽了下去。
牢房的铁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挺的男人走了进来。
"我灭了云家满门,云青玄不日就将问斩。"男人带着几分不屑的语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昂起头颅,已经全然没有焦距的眼里隐隐能看见几分倔强,她眼看不见了,可是她的心不盲。
"那又如何?云家出了你这么个妄图伤害当朝宠妃,嫉妒满心,不知廉耻的皇后,才是他们的耻辱。"
听到男人无情的话语,她虽面上还是无所动容的样子,心中早已划过一抹哀凉。
她的心空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寒风无情的将那个洞汇聚成了万丈深渊。
"无论我如何说如何做,终是不敌那个女人的一句枕边风。"
她的语气里带着嘲讽,似是在自嘲,又似乎是在嘲讽男人,她微微勾起的嘴角看的男人怒火乍起,愤然的一拂袖,拿起了一旁太监手中的匕首。
"要不是你的心头血是蝶儿的药引,你以为朕可能会把你留到现在吗?"
男人的话,像是千万根银针,刺进了她的心头肉,哀凉满身,沈如清,你如今做出的一切,我都会让你一点一点还回来。
匕首刺进肉里的声音在牢房内回荡,鲜血滴了满满一碗,男人眼中满是厌恶地将那一碗鲜血放到盘子里,嫌恶地拔出了匕首。
"下辈子,我要是还遇见你,定是要你万劫不复。"
她诅咒那般的话语在牢房内回荡了许久,她黄莺那般的嗓子早就毁了,如今只剩下沙哑,难听的声音,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女人突然口吐鲜血,凄然倒地,鎏金色的凤袍像是昭告着凤凰的落幕。
"皇上,那皇后......云寒筝,已是断气了。"
宫廷仵作来到牢房,确认女人已死之后,盖上了白布。
沈如清只是冷哼了一声,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般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便再也没有回头的走出了牢房。
在众人都走了之后,两个黑影出现在牢房内,调换了尸体。
就这样,云寒筝在暗星阁的帮助下,得以假死出宫。
凤栖宫内。
"灵儿,那送心头血的太监今日该来了,怎么没来?"
一阵如清泉流水的声音从红纱背后传来,女人的纤纤玉手轻轻撩开了纱帐,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当真是,美人如画。
"娘娘,那云寒筝,昨夜去了。"
名为灵儿的婢女带着几分不屑地说着,简单地行了个礼,便开始帮凤蝶栖更衣。
"哎呀,真是可惜,我的花儿没人浇了。"
不错,凤蝶栖根本就没病,她原本想借着心头血的缘由一鼓作气除掉云寒筝,却不想她就这么死了,一代天骄云皇后,也不过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带着几分得意。
几日后,坊间纷传,爱民如子,关心江山社稷的云皇后,因病去世。
人民纷纷穿上素衣,这位云凰后事事关心江山,事事为人民考虑,是一位爱国爱民的好皇后。
皇宫却是一片喜气洋洋,纷纷挂上了红灯笼,大片大片的红色有些灼目,这皇后刚去世,沈如清便已经开始准备封后大典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寒筝猛地睁开双眸,她发现自己成功出了宫,现在躺在一辆马车上,松了口气。
"姑娘,我是暗星阁的人,云青玄大将军生前有令,暗星阁之后便是你的归宿。"
暗星阁,么?听父亲传信说是一个江湖组织,但背后的阁主是谁,父亲却没有告诉自己。
想到爹娘,云寒筝心中便一片酸楚,她捂住心口,眼泪滴落地上汇聚成一个圆点,过了许久,她撩开车帘,缓缓而模糊地望向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皇宫的方向,心中抹过一片哀然。
别了,这深不见底的牢笼......
可我,又该去哪里寻找如墨呢?
路途的颠簸让她有些不适,车夫是云青玄身边的亲信,现在是暗星阁的影卫,朝云。
"主上,您的左边放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您要是方便的话,就换上吧。"
朝云看着移动的山水,叹了口气,事发突然,暗星阁还没来得及行动,便传来了云家灭门的消息......
想到这里,朝云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云寒筝,叹世事难料。
云寒筝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一匹布料,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她闷哼了一声,靠着感觉展开这件衣服,有些艰难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久违的温暖包裹了自己的身躯,云寒筝感受着窗外灌进来的寒风,不知不觉,已是冬天了,她慢慢陷入了沉睡。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云寒筝缓缓醒来,撩开帘子,风变得柔和了许多,云寒筝缓缓伸出手,雪花落在了掌心,化成雪水,她有些讶异,原来朝圣大陆,还会下雪么。
"主上,这里便是暗星阁了,这个是骨哨,您若是需要朝云,吹响朝云便会出现。"
朝云将云寒筝搀扶下马车,把骨哨放到了云寒筝的手里,云寒筝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攥着骨哨,小心翼翼地挂在了脖子上。
过了一会儿,身边一阵风吹过,朝云他,已经走了吗?
云寒筝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并没有什么人,可没过多久,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她的肚子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响声,她皱了皱眉,身上的伤口已经牵动了不少,她摸了摸手臂,掌心一片湿润,自己现在一定浑身是血吧,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喂,你是何人!"身后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云寒筝的心中燃起希冀,缓缓转过身,朝着声源的方向望了过去。
本想开口调侃她的男人,却瞥见了面前女人脖子上的骨哨,见骨哨如见云家顿时面色一沉。"你且跟我来。"
云寒筝听到一阵脚步声,她伸手摸了摸,正好摸到昼夜的佩剑,昼夜皱了皱眉,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见她没有任何反应,眼神一暗,堂堂云家嫡女,怎会是个半瞎子?
"你若是不方便的话,我走你后面便是。"
昼夜轻咳了一声,毕竟让一个女人抓着自己的佩剑走未免有些过于奇怪。
云寒筝感激地点了点头,在昼夜的指引下朝前缓缓走着,一股好闻的清香涌入鼻尖,让云寒筝觉得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听到脚步声,男人转过身,眼眸深邃如黑曜石,轮廓如刀削一般精致,鼻梁高挺,一身墨色衣衫,手上的玉扳指正是身份的象征,可仔细一看,此人的五官竟是与沈如墨一致。
"主上,人给您带来了。"
与此同时,桌上的七龙衔珠突然亮起了光,他眼中闪过一抹讶异,此乃一名匠毕生之作,当此珠一亮,结缘之人的命劫已至。
你果真是我的劫,男人看着云寒筝,暗暗想道。
说罢,昼夜便退了出去,男人缓缓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没有任何光芒的眸子,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女人是个瞎子,可筝儿并不是瞎子,莫非?
男人心生疑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身上虽然都是血污,但能大致看出五官,倒是有种熟悉的感觉,那个朝思夜想的身影涌入了自己的脑海。
男人踌躇了几秒,走上前去猛地掀开云寒筝的袖子,见手上一凉。
云寒筝顿时一惊,便将手往回收,却不想被这男人一把抓住,男人的指尖冰凉,让她皱了皱眉,明明这屋内极为暖和,他的手怎会这般凉?
臂弯处,赫然有一个梅花状的胎记,男人的瞳孔一缩,此女正是自己的发妻,云寒筝。
"筝儿?"
男人突如其来的称呼,让云寒筝为之一愣,顿时,云寒筝的双唇有些颤抖,她颤抖着指尖,抚摸着面前男人的面颊,感受着温度,描摹着眉眼。
如墨的眼角下面有颗泪痣,如墨的睫毛很长,如墨的鼻梁很高......
云寒筝努力回忆着沈如墨的长相,一点一点抚摸着,沈如墨并没有开口。
"是你吗,如墨?"
她的嗓音有些哽咽,沙哑的声音让沈如墨心头一疼,沈如墨一把将云寒筝抱入了怀中,她消瘦了许多,身上还有好多伤。
"是你!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