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墨心中的烦闷久久挥之不去,离宫散心,不知不觉,来到了第一次遇见云寒筝的马场,又一次看见了那个迷幻而挥之不去的身影。
沈如墨心头突然有些异样,便去马棚内牵出了自己的马。
云寒筝跑了一圈之后,看见沈如墨,愣了愣,但还是收住了缰绳。勒马之后,看着有些颓丧的沈如墨,抿了抿唇。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再来了呢。你这是......怎么了?"
沈如墨翻身上了马,沉默不语,手上紧紧拉住缰绳。"心情抑郁,恰好你在,赛一把。"
云寒筝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还是潇洒地翻身上马,还不等云寒筝说话,沈如墨便已经扬尘而去。
"这人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云寒筝看着飞驰的马匹,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打马跟了上去。
较上次的博弈后,云寒筝的马术已然又精进了不少,能一直跟沈如墨紧紧咬在一起。沈如墨并不理睬云寒筝,只是闷着头一股脑地往前面疾驰。
云寒筝一边骑,一边看身旁的沈如墨,他的眼里满是不快。云寒筝摇了摇头,用力打了好几下马,马儿顿时朝前奔去,顿时,两人拉开了距离。
沈如墨阴沉着脸,手里一下又一下地打着马,脑海里还是回荡着沈如清今天和自己说的那番话,他不甘,凭什么沈如清能对着自己说那种话?
由于失神,沈如墨的马儿直直朝前冲去,并没有注意到路上的石块,顿时,马儿受了惊,不受控制地开始狂奔。
云寒筝回头一看,沈如墨并没有跟上来,立马勒马回了头。
沈如墨眉头紧皱,索性翻身下马,马儿依旧朝前冲去,云寒筝看见朝着自己冲来的马,瞳孔一缩,惊呼了一声,急忙往上扯了一把缰绳。
逐月在多年的训练下,已经和云寒筝默契无间,见状立刻收住了马蹄,往一边扭去。云寒筝有些烦躁地翻下了马,一把扯出身后的马鞭,朝着沈如墨走去。
走到沈如墨面前之后,她用力的抽了一下地面。
"啪!"
一声,顿时传遍了马场,沈如墨正在失神,被这刺耳的鞭声震得回了神。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在马上失神有多危险,你刚才要是没有翻下来,今天我们俩可能都得死在这儿!"云寒筝涨红了脸,朝着沈如墨吼道。
沈如墨烦躁地皱了皱眉,转身就朝着马场外走去。
见他并不理睬自己,云寒筝咬了咬牙,她就是要搞明白这个她原本很想看见的男人今天是抽了哪门子风。
云寒筝快步上前,一把扯住了沈如墨的袖子。沈如墨顿住了脚步,带着几分不屑地回头,对上了云寒筝温怒的双眸。
"你说话呀!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云寒筝不停开合的红唇,沈如墨的眼神晦暗了一下。云寒筝见他久久没有说话,索性推搡了他一把。
沈如墨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他索性一把将云寒筝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一瞬间,云寒筝愣住了,沈如墨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清香,她有些僵硬地举起手,正想要推开他时,却被沈如墨按住了肩膀。
"你,你怎么了?"
云寒筝的脸上染上一片绯红,她有些别扭地看着沈如墨,还是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沈如墨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也松开了云寒筝的肩膀。
"没什么,只是有些烦心事。"沈如墨清了清嗓子,转身看向远处的夕阳。
"那要不,跟我说说吧。"云寒筝自顾自地坐到了一旁的树下。
沈如墨看着她不拘小节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我一直有个梦想,带兵打仗,报国为民。"摸了摸腰间的佩剑,沈如墨叹了口气。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不仅要带兵打仗,我还要为朝圣打下更大的江山。"
说到自己的抱负时,云寒筝的脸上永远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夕阳的柔光打在她姣好的侧脸上。
沈如墨愣了愣,她的笑容,让他有些移不开眼。看着这样的云寒筝,沈如墨不由得心绪飞扬,沮丧的情绪逃亡了大半,他向云寒筝伸出手。
"既然有着相同的抱负,不如,我们做朋友吧?"
"好!"
云寒筝的回答优雅而干脆。这一刻,云寒筝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沈如墨满是凄凉的心房。
"那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沈如墨的声音有些颤抖,内心开始激动。
云寒筝爽快地握住了他的手。
"不过,既然都是朋友了,就应该坦诚相待,所以你也该告诉我你的真名和身份了吧。"云寒筝说道。
沈如墨一怔,看向云寒筝。云寒筝摆着一个鬼机灵的神情看着他。
"你的穿着一看就是皇城贵族,但是皇城大家里并没有姓墨的,你的骑术和马的装饰也能看出你来自于朝堂世家而不是江湖,还有你衣服下面衬出的腰牌的形状,很像可以出入皇宫的腰牌。所以,你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沈如墨瞬间对面前这个女子心思之细腻由衷地钦佩,真是个厉害的女人!他决定对她坦诚自己的一切,甚至有一丝丝迫不及待。
"好,那我告诉你,你可要淡定。我,是当朝二皇子,沈如墨。"
"啊!"
尽管沈如墨提前知会她淡定,云寒筝还是被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要跪下。
"二皇子殿下,恕民女之前冒犯......"
沈如墨一把抓住险些跪倒磕头的云寒筝,将她拦过自己怀里。
"殿下身份是给别人看的,在你这里,我,就是如墨。"
那一刻,四目相对,情丝泛起。男子阴霾的人生被一抹柔情点亮,少女矜持的情窦也终究被破了防。
那一瞬间,命运就将二人的丝线紧紧牵到了一起。
从那天云寒筝回到云府之后,便整日跟着教习嬷嬷学习女红。
"小姐,您看,把这根线如此穿,再这么......"
云寒筝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听着,眼皮子有些打架,但每当她就要睡着时,一旁的柳若涵都会用扇子柄把她敲醒。
"给娘好好听着,姑娘家家的,你还有不久就要及笄了,不学习这些,娘看哪家人会娶了你!"
柳若涵的语气有些嗔怪,云寒筝苦闷地挠了挠头发,心不在焉地绣着鸳鸯。
时间飞逝,云寒筝终于结束了今日女红的学习,柳若涵带着教习嬷嬷走远之后,云寒筝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摸出了一袋子银两,掂量了几下。
嗯,这回应该够了!
她利索地翻过墙头,落地之后,拐了好几个弯,之前娘为了防着她又偷跑,便在府里好几条道路上都设置了侍卫,不过,还是给她找到了一条不会被人发现的绝佳之路。
傍晚,蝉鸣此起彼伏,晚风拂面,云寒筝松快地吐了口气,舒缓了体内学习了一天女红的压力,轻松地来到了集市。
凭着记忆,云寒筝来到了铸剑阁,这里有着整个朝圣最精致、最有威力的佩剑。
走进之后,这里的陈设朴素又不失大气,足足五层楼,每一层放着不同价格的佩剑,门口矗立着两个威严的石狮子,口衔夜明珠,灯笼将整个铸剑阁照的灯火通明,没有半点夜晚的痕迹。
云寒筝径直来到了最顶楼,几乎没有什么人。这里只摆了三把剑,分别叫忘情,忘心,忘念。
她径直拿起了那把忘念,刀刃寒芒微闪,浅蓝色的花纹,剑柄刻画着一个铃铛,剑穗用冰蚕丝勾成,在许久之前看到这把剑时,云寒筝就心心念念了好一段时间。
与自己一起的,还有一只手,拿起了一旁的忘情。
她下意识扭头,却正好对上了一个满是寒意的眸子,竟是如墨?他也来买佩剑?
云寒筝像初恋少女望向自己的情郎一般咧开嘴朝着他笑了笑。
"这么巧,你也来买佩剑啊,不如一会儿我们去比剑?"
云寒筝拍了拍他的肩膀,可面前这个"沈如墨"却并没有理会,丢下了一大袋银两,便朝着外面走去。
他为什么不理我?云寒筝有些纳闷,索性把忘念别到自己的腰间,丢下银两之后,跟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了出去。
拐了好几个弯之后,那个男人来到了一处小巷,云寒筝跟着走了进去,突然,十几个刺客从四面而下,把两个人给团团围住,云寒筝有些不明所以。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如今有难,你赶紧离开,不要牵连到你。"沈如清低沉着嗓音对云寒筝说。
云寒筝有些呆呆地望着他,没有表示同意。就在这说话间,刺客们向沈如清发起了进攻,沈如清一蹬地,拔出佩剑便上前打斗了起来。
云寒筝愣愣地看着,刺客们也并没有人理会自己。自己要不要帮他呢?
云寒筝踌躇了一会儿,看着沈如清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还是咬了咬牙,拔出腰间的忘念,冲上前同他一起应对起来。
熟悉的招式在刺客间穿梭,这十几人并非没有造诣之人。她轻灵地与他们打斗,刀剑摩擦的声音点燃了空气,两人逐渐占据了上风。
沈如清看着身边这个穿着华丽的陌生少女眼神闪出一丝诧异,朝圣大陆竟然还有武功如此奇巧的女人。
裙摆翻飞,每一招每一式都足以造成绝杀,两个人共同作战,很快斩杀了三位刺客,可突然,一缕暗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一道寒芒闪过。
云寒筝的反应极快,只让暗器割断了她耳边的一缕发丝,便腾空而起,一个闪身避了过去,可有些力不从心的沈如清,便没那么好过了。
暗器直直地朝着沈如清飞去,云寒筝见他似乎反应不过来,一个蹬地,上前猛地一推,沈如清摔到了一边,身子撞到墙壁,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满是伤痕。
千钧一发之际,云寒筝机敏的操作让沈如清化险为夷,只让暗器划破了手臂。
云寒筝皱了皱眉,吐了口气,看了一眼一旁的沈如清,气喘吁吁地靠在墙角边,他似乎已经很难继续战斗了。
云寒筝怒呵一声,她的身手极快,仅是刹那间,又两个刺客倒地了。
看着缠斗的云寒筝,沈如清的心中闪过一抹异样。她的眸中闪动着自信,每一招每一式,动作都十分干练,灵活地身手规避了一次又一次致命的攻击,让沈如清想要拍手称好。
靠在墙边的沈如清猛然注意到自己的身上少了一块玉佩,顿时瞳孔一缩,那可是母妃送给自己的玉佩!
他下意识就用目光搜寻,除了缠斗的几人,什么都没有看见,地面上除了血迹就只有空荡荡的一片,他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渐渐的,刺客已经所剩无几,云寒筝死死咬着牙关,抓着忘念的手心已濡湿不已,但她半分都不敢松懈。
剩余的刺客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这次刺杀任务怕是难以完成,便在过招之间撒下一把药粉仓皇逃离,顿时白烟弥漫。
云寒筝咳嗽了几下,用手驱散着面前的白烟。
没过多久,白烟散去之后,刚才的地方早已没了人影。
云寒筝立刻跑出巷子,却不想那几人根本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咬了咬牙,回头看向了沈如清。
"喂,你没事吧?"云寒筝打量了一下他,确认周身没有什么伤口之后,松了口气。
云寒筝扫了一眼男子的打扮,她确定眼前之人不是沈如墨,比起沈如墨,他的穿着倒是要更贵气一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自能是沈如墨的一母胞兄——大皇子沈如清。
看着女子关切自己的模样,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几分严谨,手里紧紧抓着的那把佩剑,乃是当年母妃和自己说,十分好看的那把。
一身浅蓝色衣裙,兰花暗纹金丝勾勒的腰带正好与裙摆上的薄纱一同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段,腰间还挂着云府的令牌,她是云家的人?
见沈如清没有回答自己,云寒筝擦了把额头的汗,把他扶了起来。她轻柔的发丝拂过侧脸,留下阵阵清香,沈如清的心绪,顿时乱成了一团。
云寒筝张开手,原来刚才打斗时沈如清掉落的玉佩被她接到了手里。沈如清的眼中顿时满是惊喜,看着面前这个带着几分贵意的女子,心头的弦似乎被触动了......
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玉佩,上面并没有什么缺损,沈如清感激地看了一眼云寒筝。
云寒筝只是笑了笑,反正他也没告诉自己他的身份,就当不知道好了。
"不用谢了,你还是赶紧处理下伤吧,有缘再见,我叫云寒筝!"说完云寒筝便朝着巷子外面走去,女子银铃般的声音久久在沈如清的耳旁回响。
原来她就是民间盛传的云家嫡女云寒筝,看着她的背影,沈如清默念着,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云寒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