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噩耗

“我怎么觉得，我们几个像疯子一样？”林悠悠看了看空无一人地沙滩，大过年的，正常人应该都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吧。

“我觉得挺好的呀。”陆延箴的眼睛跟粘在段宁枝身上了一样，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蔻蔻。”陆延箴突然喊了段宁枝。

“嗯？”段宁枝懒懒地答应了一声。

“你能不能......”陆延箴说到一般，四面八方突然响起烟花在天空中绽开的声音，陆陆续续的，原本墨蓝色的天空一下子就被照亮了，五光十色。

烟花的美丽，如此短暂，却如此奔放，如此热烈，即使只有一秒的生命，也要做到最完美，开放得最灿烂。

“新年快乐！”一向活泼的林悠悠蹦蹦跳跳地喊了起来。

“段宁枝，我喜欢你!”陆延箴也跟着喊，但内容却让林悠悠和苏明楷都诧异地看向他。苏明楷的眼神好像在说:兄弟，猛啊。

全场反而只有段宁枝表现得最为淡定，等烟花的声音平息下来以后，空气中一片寂静。

“宁枝，给点反应呀。”林悠悠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推搡着段宁枝。

“哦。”别人都以为她的这个“哦”是在回答林悠悠，但陆延箴知道她的“哦”实在回应他。虽然原本他也没有期待会得到什么回应，但还是忍不住有点失望。

林悠悠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她的下文，“这就没了？”

“嗯。”

气氛有点尴尬，但不是陆延箴或者段宁枝感到尴尬，而是林悠悠和苏明楷在替他们尴尬。陆延箴明显感受到了这一点，有意缓和气氛，“你们干嘛这个样子，我就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我们蔻蔻是要干大事的人。”马上就要中考了，段宁枝是那么有理想有目标的人，怎么会考虑别的事情。

“干大事，也可以和别人一起。”段宁枝轻咳一声，望向远处浩瀚的大海，她想起在烟花绽放之前，陆延箴问“你能不能......”，能不能什么呢？

“哦~”林悠悠好像听明白了什么，开始和苏明楷一起起哄。

段宁枝岿然不动，倒是陆延箴不好意思起来，“行了行了，别闹了，回去睡觉。”看他一个人在沙滩上疾行的背影，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半夜，房间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陆延箴从睡梦中惊醒，苏明楷也被吵醒了，骂了一句脏话，“陆延箴，你还不快接。”

“喂，怎么了？”陆延箴扫了眼手机屏幕，是陆浩然，直觉是出了什么事，于是也没有刚被吵醒了的不耐烦。

“宁枝呢，她在哪，怎么打电话也没接。”

“这个点，肯定是在房间睡觉，手机应该是关机了吧，怎么了？“陆延箴知道肯定是有了很严重的事，一边打电话一边往身上套衣服。

”她妈妈出事了，我给你们订了五点半的机票，你先带她回来，我和你妈妈在机场等你们。“

”知道了。“陆延箴分得清主次，此时也不细问，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行李往外走，”明哥，我先带蔻蔻回去。“

苏明楷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砰砰砰。“寂静的走廊上，门被敲响的声音显得异常沉闷。

林悠悠睡得很熟，没有任何反应，段宁枝睡眠浅，一下子就警惕地坐了起来，”谁？“

”是我，蔻蔻，你妈妈出事了，你快收拾一下，五点半的飞机，我路上再跟你说。“

门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打开，段宁枝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表情里带着不可置信，”你说谁，我妈妈？“

陆延箴有些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最后也只好点了点头，”你先换一下衣服，我带你回去。"

门再次打开地时候，距离上次不到一分钟。段宁枝只是套了几件衣服，包都没有拿，只带着一个手机，头发依旧凌乱。“走。”

陆延箴知道她是着急，反正林悠悠和苏明楷还在，行李拿不拿也无所谓。

大年初一，又是凌晨，街上的车少得可怜，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出租车。一路上，段宁枝都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不敢听到那个答案。电话打到陆延箴那里，又在凌晨把他们叫回去，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心里已经有一个模糊的答案了。

她不问，陆延箴也没有主动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时不时回复一下陆浩然的信息。

候机大厅里，陆延箴递了一杯从24小时便利店买的热牛奶给段宁枝，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喝。

“我知道你现在担心吃不下什么东西，但你看手冰的，喝个东西好歹暖一暖。到时候你再生病了，阿姨又要担心了。”这一次，他索性把吸管凑到了段宁枝嘴边。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她不想辜负陆延箴的一番好意，段宁枝含住习惯，小口地啜饮起来。

温热的牛奶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原本因为寒冷而麻木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段宁枝鼻子突然一酸，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陆延箴，你说吧，妈妈到底怎么了？”

陆延箴在来的路上，已经把前因后果弄清楚了，他把手机递到了段宁枝面前，解释道：“这是你妈妈发给我爸的信息，我爸看了之后觉得不对，给她打电话也不接，最后报了警。警察打开你家的门后，发现你妈妈在家里自杀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段宁枝盯着手机屏幕，上面只有很简短的一段话，“浩然，那年你和我说你是段建华，然后一切就都错了，那是我这辈子悲剧的开始，但这不是你我的错。浩然，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蔻蔻，可是我真的活得太累了。我走之后，还请你们夫妇帮我多关照她一下，她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居星子，绝笔。”

段宁枝看完后，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愣了几秒，以前一些段建华骂居星子地碎片突然拼接在了一起。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但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我不相信妈妈会突然自杀，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她知道妈妈在和段建华地关系里被伤害得千疮百孔，她又何尝不是，但她们早就习惯了抱团取暖，而且她们在家庭以外也有别的快乐不是吗？她有陆延箴，妈妈有小殳老师，还有她的事业，到底是出了什么让她那么绝望的事情。

飞机再次飞上蓝天，两人早没了来时的轻松愉悦。段宁枝望着窗外出神，天光从云层中钻出来，但却照不亮段宁枝的心。此刻，除了对居星子的担心之外，很多疑点也在脑海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