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温度冰凉,连骨头都可以清晰触摸,一想到这淡蓝色的血管里尽是病变的细胞,随时都有可能扎破脆弱的皮肤盛开一朵讽刺的花,刘耀文的眼泪就跟决了堤一样。
他没有理会严浩翔的那句置气的话,他只是跪着,虔诚又绝望的跪着,像个末路的信徒,有着亲眼见证信仰崩塌的记忆。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如今却是跪了个彻底,连腰也低下,颤抖着脊背,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跪得那么低,却还是什么也留不住。
“别走……”他的嗓音破碎,每一个音符都像割裂后又艰难重组起来的,像碎裂的玻璃杯,再禁受不住任何打击。
严浩翔盯着天花板,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耳边是哭声,心却在滴血。
他想,不应该的。
刘耀文的嗓音多好听啊,是他听过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什么泉水叮咚,什么低音提琴,都形容不出他嗓音里万分之一的魅力。这种声音应该是快乐的、平静的,抑或是浪漫的、勾人的,而不是应该像现在这样,悲伤、破碎、直扎人心。
刘耀文应该站在万人舞台上,唱着动人的情歌。刘耀文应该是快乐的,这是严浩翔自始至终都渴望的。
但现在……严浩翔突然就想扯开嘴角笑一声。希望他快乐的是自己,现在让他难过的也是自己,严浩翔,你这种人,还能干什么呢?
“你走吧……”严浩翔浑身都疼,可他连蜷缩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耀文固执地摇头,“我不走,我不走。”
为什么呢,你应该离开的,成为大明星不是你的梦想吗。
没有力气再去推开他,严浩翔索性闭眼,听见医生涌进ICU,脚步声慌乱,一如他内心复杂的情感。
刘耀文最终还是出去了,在严浩翔终于平静下来之后。
天很快就黑了,半颗星球又坠入了长夜。
刘耀文靠着ICU玻璃坐下,像只可怜的小动物一样缩起双腿,将头埋进臂弯里,鼻腔间似有似无的血腥味提醒着他,未来太危险,像深渊一般深不可测,不知道是在哪一秒,他最重要的人就要离他而去。
脑海中又浮现出严浩翔面无表情拔针的画面,他拔得每一根针,都像抽掉刘耀文的一根筋那样疼,连皮带肉,生生撕开。
他突然发现,没了严浩翔他会崩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严浩翔的地位逐渐高于他其他的哥哥。开心了会首先看向他,难过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他,似乎只要见到他就可以解除所有的坏情绪,会在他左手受伤的那段时间揽下他所有的活,一遍一遍问他还疼不疼,会在看到抽屉里的烟盒时第一反应不是疑惑,而是刹那间的心疼,会在那段海浪作响的蓝色度假里,看着他唇边的笑,有迫切的某种欲望……
刘耀文极力想起当时那种心情。
那时他做了个噩梦,夜里出去找严浩翔,看到严浩翔坐在礁石上的背影,他当时那窜出来的荒唐想法是什么呢?
抱住他。对,就是抱住他,搂紧他,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让身上的衣料都沾染上他的味道。
后来在海风里他们彼此谈心,谈到暗恋的话题,他看见严浩翔盯着深蓝色的海,目光悠远好像比大海还要悲凉,然后严浩翔侧过脸来,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可能是海风大有迷人的气晕,亦或许星空恰到好处的闪烁,当时的刘耀文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好想吻他。
“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医院本就逼仄的走廊。
刘耀文打完自己后捂住脸哭了好一会,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淌下,毫不留情地砸向冰冷的地面。
他恨自己竟然爱上了同队的队友,他恨自己长了个迟钝的脑子,在这生死攸关的关头现在才明白对他的心意,他恨自己已经不能给翔哥一个浪漫且正式的告白,现在躺在ICU里即使是告白,周围也满是死亡的警钟。
刘耀文好像要把他这一生所有的眼泪哭尽了,把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流失才罢休一样。
他明明具备了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可为什么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的爱人此时正躺在ICU里命悬一线,他却只能守着固执捱过一个又一个寒冬的夜。
刘耀文哭够了,再也流不出来一滴眼泪了。
他还是静静地坐在玻璃前,守着,守着,守着自己的固执,守着固执不愿意苏醒的爱人。
刘耀文回过身,在一片黑暗里,他在玻璃上一笔一划地写下——
我、爱、你
这是刘耀文姗姗来迟的爱意,也是严浩翔求而不得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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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非常感谢你们喜欢这部作品,让我知道我的文字也被人深深爱着,它们不是廉价的数码产物,而是可以被赋予各种各样的理解和感情的
本来都打算弃坑了,是你们把我拉了回来。我很久没有点开话本了,但每次点开都可以看见你们的催更,看见你们评论区的哭脸,我真的无法轻易舍弃这部作品,我感觉我辜负了你们的喜欢,像个大人一次又一次的辜负小朋友们纯粹的信任,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们,弃坑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行为,我仔细想了想,是你们挽留了我,是你们用将近一年的时间让我明白,即使我们没有见面,没有说过话,但我们都喜欢着同样的事物,我能给你们带来快乐,同样的,你们给我的快乐是对等的
我还在上学,一个月回来一次,每次回家我都会更
可能你们其中的一部分取消了这部作品的收藏,或许已经遗忘了这部作品,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更新的南城屿,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