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言论里没提一个人名,但看的人心里都有个主角,心里边跟明镜似的。刹那间,视频引发了千万网友的转发、评论,像蝗虫过境,倾刻间袭卷了半边娱记新闻。小孩的母亲更是在哭诉,都是公司的错,都是明星的错,声声泣血,叫人难以不动容。
刘耀文自然也看到了这条视频,看完后他头痛欲裂。这视频一声没吭全程没有声音,却好像是在无声指责他们,反而留给了网友更多的想象空间。
高会是他们公司的意见,粉丝见面会也是公司内部的决定,他们被告知时也是一脸懵逼,只能被迫接受。总之一条视频说来说去,把矛头全部指向了时代峰峻,还有他们——在荧幕前个个光鲜亮丽的明星、爱豆。
公司又进入了另一个舆论风波,在波浪中心,像一叶小船,在暗涌里艰难前进,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小小的波浪都能起到颠覆的作用。
刘耀文和其他队友一起在公司里忙活,似乎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不再是艺人,而是被任用的新员工。除了这些,行程依然很满,综艺活动品牌直播物料录制……都在日程表上静静地罗列着,等待有人执行。
“喂?”电话响了快一分钟,他才腾出手来接起。
电话那头几乎可以用嘈杂来形容,什么都听得不太清,不同的声音、音调、说的内容混在一起,就像非洲大草原里一年一次的动物大迁徙。
刘耀文揉了下发胀的太阳穴,刚想挂断电话,猛然间他在工作人员被画外音吞没的声音里敏感地捕捉到那个名字时,他不可否认,他的心脏真的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让他确信的是,那确实是一个足以牵动他所有情绪的名字。
他几乎是立刻挂了电话,腿比脑子快一步率先冲出这一楼层。但他又突然停下了。他看着公司外的草丛里趴着的几个私生,还有伺机而动的举着相机的窥光者。他们如同守株待兔的耕夫,只等那只笨蛋兔子主动撞上木桩。
刘耀文在那一瞬间,全身所有的感性被理性强逼着熄火。
理智告诉他,现在去没用,他的到来只会把更多“秃鹫”引到那片净土,并不会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刘耀文紧攥着机身,用力得好像要把手机捏爆。他压抑着自己躁动的情绪,直到憋到眼睛通红。看着窗外,他仰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猛地泄了劲,拨通了其他工作人员的电话。
乌云笼罩在天空,并不讨人欢喜,屋楼外的天色发昏发黄,树随着大风而摇晃,不知道从哪来的垃圾滚到了草丛里。
大雨将至。
叹气的那一秒里,刘耀文想:他要不是个艺人是不是就好了。
他爱的人病入膏肓,他自己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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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睡不着。自打住院以来,他闭着眼睛的日子几乎可以和以前赶行程睁着眼睛的时长相等。在医院里的日子里,他好像已经把这辈子所有失去的睡眠都补了回来,这会儿倒是一点也睡不着了。
他的眼睛一天不如一天。散光越来越严重,睁着眼睛时间长了,眼睛会像火烧一般地疼。他现在已经连窗外头枯萎的野花都看不清了。
等到眼睛彻底失明的那天,他的身躯会被无数蓝色的蔷薇完全包裹。
这或许是他能想到的,最浪漫的死亡了。
外界的声音太嘈杂,数不清的人流在医院外来往,闪光灯的咔嚓声即使是现在也会让严浩翔下意识皱眉。他并不想管任何事。生前是渴望大舞台没错,但临死,他只想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用渐渐失明的眼睛目送着太阳的坠落,用逐渐冰冷的身体去拥抱黑夜的孤独。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
死亡被暴死在毫无人情味的冰冷镜头下,被鲜花掩埋的尸体在网络上被众人津津乐道。那是最残忍的。严浩翔不想连死都这么不体面。
人在将死时心理活动总是格外的多。严浩翔眨了眨灼痛的眼睛,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严浩翔借着换药的机会让护士陪他聊了会天。护士走后,他躺在床上自叹地想,这恐怕就是未来的每一天,就这样无聊又痛苦。
如果打药和发病只是身体上的痛苦,那这样的日子和空荡荡的病房简直就是对灵魂的摧残。
带他走,快来个人带他走吧,无论是谁,请你快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