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教授抱着浑身湿透、颤抖不止、低声啜泣的普琳希斯冲进医疗翼时,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庞弗雷夫人,看到女孩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
“噢!梅林啊!我亲爱的孩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庞弗雷夫人惊呼着,动作却丝毫不慢。她迅速拿出强效镇定剂和安神魔药,小心地喂普琳希斯喝下。在药效的作用下,女孩终于沉沉睡去,暂时逃离了那冰冷滑腻的噩梦。
然而,“走廊袭击事件”的消息,尤其是普琳希斯·塞尔温成为受害者的细节,已像瘟疫般迅速传遍了霍格沃茨的每个角落。
普琳希斯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意识逐渐回笼,那股沿着脊椎攀爬的寒意尚未完全消散,便被眼前出现的、穿着星星月亮长袍的白胡子身影打散了。
“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好多了吧,孩子?”邓布利多校长湛蓝的眼睛里盛满睿智与温和的关切,他递给她一块滋滋蜜蜂糖。
“谢谢。”普琳希斯轻声应道,伸手接过了糖块。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她身上,为她平添了几分脆弱的透明感。
邓布利多并未直接询问发生了什么,而是忽然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最深的恐惧会引领我们触碰到……意想不到的真相,甚至是跨越维度的连接。”
床上的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哲理话语弄得有些茫然,只能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困惑地眨巴着望向校长。
“哈哈,没什么,孩子,”邓布利多慈祥地笑了,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甚至调皮地冲她眨了下眼,“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休息。如果我预料的没错,接下来你会迎接很多热情的客人。”
窗外的金光渐渐染上冷调的橙色,原本安静祥和的医疗翼果然如校长所言,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最先涌进来的是哈利、罗恩和赫敏。赫敏眼圈泛红,一进来就紧紧握住普琳希斯冰凉的手,声音带着哽咽:“普琳希斯!梅林在上……你还好吗?我们担心坏了!”
哈利和罗恩站在床边,脸色甚至比病床上的普琳希斯还要苍白。哈利那双绿眼睛里充满了浓重的愧疚,仿佛是他亲手将朋友推入了险境。
“我真的很好,”普琳希斯看着他们三人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暖流涌动,又不由觉得有一丝好笑,“你们瞧,我这不是好好的?”为了安抚他们,她甚至作势要掀开被子下床展示一番,立刻被三人手忙脚乱地按了回去。
“所以,普琳希斯,”赫敏深吸一口气,语气是刻意放缓的担忧,“你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普琳希斯看着面前高度紧张的三人,努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嗯……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身上突然一凉,湿透了,脚下特别滑,就摔倒了……然后就看到墙上那行……血字,”她声音低了一点,随即又扬起,“接着就被吓到了,尖叫出声……然后你们就来了。”
“就这样?”罗恩小心翼翼地问,似乎觉得这描述过于简单。
“就这样。”普琳希斯肯定地点点头,语气笃定。
顶着三人勉强接受却依然带着狐疑的目光,普琳希斯悄悄松了口气。她隐瞒那段经历,不仅仅是为了不让他们过度担心,更因为在她醒来后的这段时间里,盘踞心头的并非纯粹的恐惧,而是一种挥之不去的、荒谬的熟悉感。没错,是熟悉感。她能感觉到昏迷期间似乎做了许多纷乱的梦,脑海里也时常闪过一些抓不住头绪的片段。她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
看她有些心不在焉,罗恩笨拙地试图安慰,甚至贡献出他珍藏的坩埚蛋糕(可惜立刻被眼尖的庞弗雷夫人以“不利于病人消化”为由没收了)。
“普琳希斯!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一个带着明显焦急和不满的声音远远传来,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德拉科·马尔福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淡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关切和怒气,“我已经写信告诉我爸爸了!在学校里居然发生这么大的恶性事件,我一定要投诉邓布利多!”
紧跟着德拉科身后,布雷斯·扎比尼、西奥多·诺特、潘西·帕金森等人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包装精美的慰问礼物,瞬间让普琳希斯的床边显得拥挤起来。
罗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头发怒的小狮子:“闭嘴,马尔福!这跟哈利有什么关系?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没关系?”德拉科嗤笑一声,傲慢地扬起下巴,“谁不知道她是跟你们混在一起之后才霉运不断的?连自身安全都保证不了,就别拖累别人!”
哈利攥紧了拳头,绿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马尔福,你想打架吗?普琳希斯需要休息!”
“打架?就凭你?”德拉科轻蔑地哼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布雷斯·扎比尼优雅地倚在旁边的病床柱子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条斯理地火上浇油:“德拉科,话虽然不太中听,但道理没错。”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哈利和罗恩身上扫过,带着斯莱特林式的矜持嘲讽。
西奥多·诺特则显得安静许多。他没有加入争吵,只是默默地将一盒包装精致的无梦酣睡糖放在普琳希斯床头柜上堆积的礼物旁边。他的目光沉静地落在普琳希斯脸上,低声问:“感觉好些了吗?别理会他们。”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潘西·帕金森尖声附和德拉科:“就是!德拉科说得对!普琳希斯,以后离这些粗鲁的格兰芬多远点!他们只会带来麻烦!”她说着,试图挤开赫敏,更靠近病床。
“你们才该离她远点!”赫敏毫不示弱地挡在普琳希斯床前,怒视着潘西和德拉科,“是谁整天把‘泥巴种’挂在嘴边?是谁在搞学院歧视?真正危险的是你们的偏见!普琳希斯需要的是安静,不是你们在这里吵闹和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你这个……”
“都给我闭嘴!”
德拉科的讥讽和罗恩的反击几乎同时响起,又被一个更高亢、更愤怒的女声瞬间压了下去。
只见庞弗雷夫人像一尊保护神般叉腰站在病房中央,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地扫过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她不由分说地开始赶人,像驱赶一群聒噪的康沃尔郡小精灵。
“可是夫人,我们……”
“没有可是!出去!”庞弗雷夫人指着大门,态度坚决,“普琳希斯小姐需要休息!
病房的门在庞弗雷夫人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喧嚣。突如其来的寂静笼罩下来,只剩下窗棂上夕阳的余晖和空气中淡淡的消毒药水味。普琳希斯靠在枕头上,看着瞬间空荡下来的房间和床头柜上堆积如小山般的、来自不同阵营的礼物,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心中那丝诡异的熟悉感,却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悄然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