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生至痛至伤
百里守约再一次睁开眼时，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鼻子里嗅到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而他身边，坐着花木兰和阿铠。
“又麻烦你们了。”百里守约歉意的看着他们，声音有气无力，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感。
总以为那一刀割下去，这一切都会过去，没有伤心，也没有留恋，却不料人在心死了的时候，想寻死都这么难。
花木兰翻着白眼竖着一根手指头，险些戳到百里守约眼睛里：“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有什么想不开的，还学会割腕了，要不是玄策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需要人陪让我来看看你，你就已经死在家里了。”
“我只是，太累了……”百里守约苦笑着，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可一反应过来是玄策找来的花木兰，心里又有了一丝期盼，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是玄策？”
“啊，额……”花木兰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玄策打电话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守约是他打电话的，可现在，她叹口气，试图将谎言圆过去：“那个，那天晚上，我出门遛弯正好碰见他了，所以想着……”
“手机呢，手机呢。”百里守约一点也不相信花木兰的解释，开始满床满桌子找手机。
铠看着他那副样子，欲言又止，从兜里摸出手机递给他：“用我的吧。”他知道，即使打电话过去，也改变不了这一切，可是，他同样知道，他说什么守约也不会听。
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熟悉的电话号，按下了呼叫键。
“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起，走上一生只为拥抱你……”
熟悉的电话铃声从楼道里传进来，百里守约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拔下手上的针管，跳下床就跑了出去，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玄策，我知道是你，你出来啊，你出来看我一眼……”他看着人来人往的楼道，四处寻找玄策。
楼道里看不到，就一间一间病房找，他相信，总会找到的。
“你不出去看看吗，他在找你。”颜希听着楼道里的叫喊声，看着百里玄策背靠着门努力抑制住眼泪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
他很喜欢这个少年，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其实，那天他说谎了，他第一次看见玄策，并不是在照片上，而是在一家超市里，满头红发的少年嘟着一张包子脸，委屈地跟在银发男子的身后慢慢挪步，而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一直看着旁边的烤鸭垂涎欲滴，那样子可爱极了。那时候他就在想，如果他跟着自己，自己就会给他买很多他喜欢吃的东西。
“玄策，想哭，就哭出来吧。”
百里玄策依旧倔强的仰着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故作开心的样子：“哥哥说，男子汉长大了，就不能哭了。”
“那你过来给我倒点水，我有点渴。”颜希也不戳穿他强装的坚强，只是抬手让人过来。
“玄策，你真的不想见我吗，哥哥好想你啊……”
玄策正在饮水机前接水，楼道里又传来了百里守约的叫喊声，结果手一抖，滚烫的水直接浇在了细白的手上。
“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烫伤？”见到玄策走神被烫，颜希马上就要从病床上挪下来看他有没有被烫伤。
“我没事。”百里玄策一把接好的水放到床头柜上，手就被颜希夺过去了，紧接着，被烫红的地方就传来阵阵凉意。
他看着颜希细心握着自己的手，轻轻的吹着，心里突然传来了一股暖意，如果这是哥哥的话，肯定会一边唠叨自己不小心，一边吹着自己的手，然后翻箱倒柜的找药膏了。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病房门被大力推开。他刚要回头，就被颜希拉住了，然后，他就被颜希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不想他死对不对。”颜希抱紧了他，将唇移到了那双白皙小巧的耳朵上，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一句话，抽离了百里玄策所有拒绝的勇气，他闭上眼，任由脸上的泪水肆意横流。
百里守约愣愣的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坐在病床上，耳颈厮磨难舍难分的两人，突然觉得，人生至痛至伤也不过如此。
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走了，百里玄策才哭出声：“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的。”他任由颜希拥着，落下的泪流进了嘴里，苦涩的味道顺着咽喉流进了心里。
“当然，只要策儿答应留在我身边，我绝不会伤害他。”
颜希放开了哭到连气都喘不匀的百里玄策，看到那张哭的湿漉漉的脸，又心疼的擦干净了那脸上所有的泪。
百里守约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病房里，花木兰和铠一看到他进来，立刻拖着人往床上扔，这人失血过多，不能再这么折磨自己了。
“我总以为，我看到了希望，没想到走过去，却发现，原来那里是地狱。”他任由两人将自己压回床上，他也顺从地闭上了眼，正好，自己也累了，好好睡一觉。
花木兰和铠听到他心如死灰的声音，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俩想，他们应该能猜出百里守约到底看到了什么，当然，他们也明白，百里玄策这么做是为什么，可是，他们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他们也不想，这一切的恶果都由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承担，可是，他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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