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很凉爽，寂静的大街上早已经没有了开门的店铺，只剩下路灯下的两个影子缓慢的移动着。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向溪突然开口。

“嗯……”夏卓笙思考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这算什么回答。”向溪轻笑。

夏卓笙没说话。

“想吃什么？”

“都关门了，要不……要不回去吧。”夏卓笙叹了口气，停下脚步。

其实她挺饿的，但这个点了，只能回去下面条或者等明早再吃。

“吃烧烤吗？”向溪从牛仔裤包里摸出手机。

“吃。”夏卓笙毫不犹豫。

“科技的力量。”向溪的手在屏幕上移动着，“等明天我去给你买一个，再办张卡，你都高二了，有了手机会方便很多。”

夏卓笙眼睛亮了亮，应道:“触屏的吗？”

“嗯，”向溪没抬头，“前宁路那里还有几家，走吧。”

——

夏卓笙是被吵醒的，吵闹声尖锐又刺耳，她警惕着翻开被子跳下床，才发现向溪早已不在房间里。

夏卓笙有点楞。

起这么早？她有事吗？还是她…走了？

夏卓笙不安起来，快步走向客厅，却发现客厅门是打开的，吵闹声就这么灌了进来。

西临巷怎么会这么热闹。

吵得头疼。

向溪站在门外不远处，那些人的指责一点一点逼向她。

“你就是混的！夏筝叫你带走了，现在还想来带走笙笙！向溪你长点脸吧，你怎么不想想！你怎么不想想！你一个……哎！”人群中一个略微年轻一点的女人皱眉盯着向溪大声吼，眼神极其复杂。

夏卓笙走出门来，看见逼仄的巷子里大家围着向溪指指点点，心也悬了起来。

人群一看夏卓笙出来了，立马更大声的谴责向溪，把零碎的语言扎向二人。

“死…”

“龙生龙凤生凤…”

“天收……”

……

夏卓笙抓住向溪的手，刚转身，刚才那个吼得最大声的女人此刻吼得更厉害:“笙笙！她怎么会回来！她是不是……你…”

向溪叹了口气，估计西临巷的人全都聚在这里了，真是，比过年还热闹。

夏卓笙回头，默默注视着那个女人。

“她怎么了？”夏卓笙问。

人群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刚才吵闹的声音也没了。

真是虚伪，夏卓笙想，这个女人上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还阴阳怪气的嘲讽她，现在看来可真是“误会”她了，居然这么“热心肠”。

“她呀！她！她是向溪！哎呀！她是……”女人挤眉弄眼的，人群也开始慢慢的哄闹起来。

夏卓笙提高了音量:“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我了？我以前的街坊领居可是从来没有这般热心肠的。”

“夏卓笙你个狗没良心的！”人群中一位老太太瞪着眼睛看向她，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手里的拐杖丢过来砸死她。

夏卓笙轻快的笑起来:“我误会你们了，对不起啊。”

向溪的手腕就被她这么握着，大夏天的感觉都快出汗了。

就不该出这趟门。

夏卓笙继续道:“对我这么关心的只有大家了，谢谢。”说完松开了手，朝那些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周围慢慢的安静下来，夏卓笙再次牵起向溪的手一扭头钻回屋子，关门反锁抵上鞋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外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夏卓笙就已经坐回自家沙发了。

向溪看着被拍得轻微晃动的门和小鞋架上被震掉下来的一只白鞋，不忍摇了摇头，转身朝沙发走去。

夏卓笙靠在沙发上，轻轻的闭着眼睛。

“对不起，我原本想出去买东西的。”向溪在旁边坐了下来。

良久也没听到回应的声音，向溪还以为她睡着了，便走到鞋架旁去换拖鞋。

直到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夏卓笙睁眼:“我可以去吗？”

向溪抬着一杯温水，轻轻的点头。

“那等一下，我换衣服，再洗把脸。”夏卓笙突然就从沙发上跳起来。

向溪惊了一下，随即摇头笑笑，小姑娘还挺爱美。

向溪喝完水坐回沙发，抬头片刻之后她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

校服衬衣短袖，校服裤，马尾梳得高高的用黑色皮筋绑起来。

“好了，走吧。”夏卓笙挪回鞋架，把掉下来的白鞋直接穿上，又去鞋架上拿另外一只。

向溪:“你就穿这身出去吗？”

夏卓笙抬头:“有什么不妥吗？”

向溪：“……”

“不穿得漂亮点？”向溪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我这身校服是新的，而且洗过了，晒过了，有香味的。”夏卓笙一本正经的说。

夏卓笙挺瘦的，体态也很好，这个年纪的发育和她温润的气质融为一体。

向溪换好鞋，锁了门，就带着夏卓笙往巷外走去。

西临巷每一家门口坐着的老人，洗菜的女人，打闹的小孩，个个都悄悄地盯着她们。

——

商场

向溪走进一家服装店，扫了几眼墙壁挂着上的衣服。

女老板放下手中的饭盒，“妹儿，看到喜欢的就试一下嘛！我这里的衣服质量都是很好的，最近有活动可以给你打折。”

向溪点头:“给她挑一件。”

女老板走过来，“啊？谁啊？”

向溪转头，才发现夏卓笙没有进来，而是蹲在玻璃橱窗外，双手托腮地盯着橱窗里的娃娃。

“喜欢啊？”向溪的声音在夏卓笙头顶响起，夏卓笙嗖的站起来转过身:“不喜欢。”

那是一个小猫形状的玩偶。

“真的不喜欢？”

夏卓笙沉默了一下，刚要开口，老板娘就走过来:“怎么啦？怎么啦？”

“这个怎么卖的？”向溪指了指橱窗里的猫玩偶。

“这个不卖。”老板娘笑眯眯的说。

“进来，挑两件衣服。”向溪把夏卓笙拉进店里。

“不用。”夏卓笙摇头，但是热情的老板娘已经抓着一堆衣服来了。

夏卓笙被推进了试衣间。

向溪在店内缓缓移动着，老板娘在身后推销:“妹儿我觉得你也很适合这一件，快入秋了这种薄绒的卫衣你可以穿。”

向溪还是穿着昨天的吊带，不过她现在并不冷。

老板娘见她没说话，又开始新一波的推销:“这个吧，这个这个，这个，闺蜜装，你和里面的那个小妹妹都可以穿！”

向溪转过头，那是两件深蓝色的连帽卫衣，布料偏厚实，适合秋天穿。

老板娘看到她的反应，立马来了第N波推销:“我们这里有很多闺蜜装，情侣装，亲子装！”

夏卓笙从试衣间里走出来，这一件是白色的短袖，腰侧面有些开衩，夏卓笙对着向溪转了一圈，又看了看镜子。

“下一件。”

向溪又抓了几件衣服堆在沙发上。

夏卓笙这次出来，穿的是一条铅灰色的牛仔背带裤，背带裤侧腰略微收了一点，里面搭的是白色上衣，喇叭袖，还有一点蕾丝花边，衣领那里也做了蕾丝处理，还有有两颗很素的扣子。

向溪点头，“就这件。下一件。”

夏卓笙连忙摇头:“不了，我不试了，这件我也不是很喜欢…”

“这些都是你姐姐让我给你买的。”向溪开口

夏卓笙脸上迅速的浮现笑容，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真的吗？”

向溪点头。

“那就这一件好了，别的都不要了。”夏卓笙转头进了试衣间。

片刻之后，夏卓笙换回了校服，那几件衣服被她用衣架挂了起来，“我想了一下，我不是很喜欢这件衣服。”

老板娘在旁边脸都绿了。

“那你再试试这一身。”向溪递过去一件衣服和一条裤子。

夏卓笙接过衣服，转头进了试衣间，坐在凳子上翻看着吊牌。

老板娘脸更绿了。

“你刚才拿的那个闺蜜装，蓝色的，包起来吧。”向溪说。

老板娘脸突然不绿了，转身去包衣服。

夏卓笙穿着这一身衣服出来，很合身。

“我觉得不太好看。”夏卓笙对着镜子看了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

夏卓笙飞奔回试衣间换下衣服走了出来。

“那你再试试这个。”向溪递过去两件连衣裙。示意夏卓笙把刚换下来的衣服裤子递给自己。

夏卓笙接过裙子继续跑回试衣间翻看吊牌。

向溪把手中的衣服裤子递给老板娘，“包起来，带我看看这个码数的衣服。”

老板娘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眯眯的应好。

最后相同码数的衣服裤子被向溪选走了几套，老板娘跑去包起来。

夏卓笙在试衣间里磨蹭了很久，最终还是挽着裤腿走出来。

“这个，不好看。”夏卓笙现在镜子前。

“那试试另一件。”向溪说。

等夏卓笙进了试衣间，向溪就去把刚才那些衣服的账结了。

“可以叫人送到家门口吗？”向溪问。

老板娘:“可以可以，你把地址写一下。”

向溪抓起柜台上的笔，写下了地址，西临巷42号。

“我这个妹妹，比较腼腆。”向溪解释。

老板娘笑眯眯的点头。

向溪又给自己拿了一件外套。

夏卓笙扭扭捏捏的站出来，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就转回试衣间。

老板娘在包外套，没注意这边，向溪看着夏卓笙的背影，轻轻的笑了。

——

“一件都不要啊？”向溪问。

夏卓笙点头，“都不是很喜欢。”

老板娘:“哎，好吧，那你们慢走啊。”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