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别墅瞬间进入战争状态。尖锐的电子警报声被强行切断,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训练有素的“鹰巢”小队如同黑色的潮水,无声地淹没别墅外围每一寸土地,红外热成像仪、声波探测器、磁场感应器……所有非视觉侦测手段全开,编织成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罩向那被标记的侧厅门。
侧厅内,空气凝滞。管家老陈和几名核心安保人员背靠墙壁,额角全是冷汗,手中的武器对准空荡荡的大厅。灯光惨白,映照着昂贵地毯上几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压痕,从强行“开启”的门禁处,蛇行般延伸至厅中央一座沉重的古董座钟前,戛然而止。
“报告指挥中心,侧厅内部未发现可见目标!热成像显示环境温度无异常波动!声波探测无结果!磁场读数…等等!座钟内部有微弱高频电磁脉冲残留!”通讯器里传来现场小队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
“拆!”朱志鑫的声音透过卫星电话传来,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
“是!”训练有素的队员立刻上前,动作迅捷而精准地拆卸那座价值不菲的古董钟。沉重的木质外壳被小心移开,露出复杂的机械齿轮。就在钟摆后方,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金属模块被强力磁铁吸附在黄铜支架上,模块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枚细如发丝的蓝色指示灯,正以极其缓慢的频率闪烁着幽光。
“发现不明装置!正在扫描排爆…”小队长汇报。
“别动它!保持距离!”苏新皓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带着强烈的警示,“‘守夜人’系统捕捉到它正在间歇性释放某种定向高频脉冲!目标不是破坏,是干扰和…标记!”
标记!朱志鑫站在医院空旷的走廊尽头,窗外阳光灿烂,他的脸色却阴寒如冰。魏先生!这个名字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脑海。那台“幻影”系统,那些神出鬼没的“幽灵”…对方在用最赤裸的方式宣示:你的堡垒,在我眼中形同虚设。你的软肋,我唾手可得!
就在这时,他握在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不是彩信,而是一条来自加密匿名源的文字信息,如同冰冷的毒蛇吐信:
「林董事的‘消失’,很精彩。下一个‘标记’,会更靠近‘心尖’。期待朱总的反应。」
“心尖”!
朱志鑫猛地攥紧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坚硬的机身捏碎!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无比清晰——静宁和她腹中的孩子!巨大的暴怒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焚毁一切的杀意,眼神却锐利得能刺穿钢铁。
“新皓,”他对着卫星电话开口,声音冷冽如冰河裂开,“林国栋的车,最后消失的区域,锁定没有?”
“锁定了!城南翠湖公园地下B区!他最后用的是备用身份登记的长期车位!我们的人正在赶过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朱志鑫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把他给我翻出来!”
***
翠湖公园地下车库B区,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灰尘混合的味道。林国栋那辆黑色轿车孤零零地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像一头潜伏的困兽。
“鹰巢”小队无声地散开,形成战术包围。热成像显示车内只有一个模糊的热源轮廓,一动不动。狙击手在高位就位,破窗锤准备就绪。现场指挥打了个手势。
砰!
车窗应声而碎!烟雾弹瞬间投入!刺鼻的白烟弥漫开来!
“行动!”
车门被强行拉开。烟雾中,一个身影歪倒在驾驶座上。没有抵抗,没有挣扎。
烟雾被强力风扇迅速驱散。眼前的景象让训练有素的队员们也瞬间屏住了呼吸。
林国栋还保持着紧握方向盘的姿势,头颅却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歪向副驾驶座。他的眼睛惊恐地圆睁着,瞳孔已经扩散,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发出最后的呐喊。而他的太阳穴上,一个细小的、边缘极其焦黑的孔洞赫然在目!伤口周围没有飞溅的血迹,只有少量粘稠的暗红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不是枪伤。更像是…被某种极端高温的细针瞬间贯穿!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他僵硬的脖颈侧面,紧贴着大动脉的位置,一枚小小的、圆形的银色金属贴片,正牢牢地吸附在皮肤上。贴片中央,一个极小的红色光点,如同恶魔的眼睛,无声地、恒定地闪烁着。
“报告!目标死亡!死因…不明!发现不明装置附着于颈部!”现场指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迅速将现场画面传回。
医院这边,朱志鑫和苏新皓看着同步传输的高清画面,瞳孔同时收缩。那枚闪烁的贴片,像极了昨夜别墅里那个“幽灵”留下的标记方式!只是这次,它被直接烙印在了一具温热的尸体上!
“别碰尸体!封锁现场!最高等级生化隔离!”朱志鑫厉声下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让技术组远程分析那个贴片!快!”
“是!”苏新皓立刻执行。
朱志鑫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林国栋脖颈上那枚闪烁的红色标记,又缓缓移到他那双死不瞑目的、凝固着极致恐惧的眼睛上。魏先生!这不仅仅是警告,这是赤裸裸的处决!用一条人命,一个冰冷的标记,清晰地画出了那条通往苏静宁的死亡路径!
一股冰冷的寒意,混杂着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了他。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苏静宁的病房,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踏在燃烧的冰面上。推开门的瞬间,他脸上所有暴戾的杀意瞬间收敛,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凝重和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静。
病房内,苏静宁正倚在窗边,阳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影和隆起的腹部。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迎上朱志鑫的目光。没有言语,仅仅一个眼神交汇,她便读懂了他眼底深处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惊涛骇浪和刻骨的担忧。
她平静地伸出手。朱志鑫大步上前,紧紧握住,将她冰凉的手指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宽厚的掌心里。力量无声地传递。
“他死了?”苏静宁的声音很轻,却异常肯定。
朱志鑫下颌绷紧,缓缓点头,目光扫过她安然无恙的小腹,最终落回她清澈而坚韧的眼眸:“嗯。被‘标记’了。”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肃杀,“风暴眼,在我们这里。”
苏静宁反手更用力地回握他,另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仿佛在安抚里面那个小小的生命。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沉淀下来的、玉石般的冷光:“那就让它来。”
病房内,阳光依旧温暖。病房外,无形的硝烟已刺破虚假的宁静,死亡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这方寸之地,将“心尖”彻底暴露在未知的致命獠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