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静宁靠在床头翻看着一份设计杂志,指尖划过一页关于儿童服饰的专题报道时,朱志鑫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保温桶。
“妈炖的鸽子汤,说对你恢复神经好。”他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俯身帮她调整靠枕角度,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后颈,引来苏静宁一阵轻颤。
这细微的反应让朱志鑫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掀开保温桶盖子:“今天律师来过,苏芒娇案一审判决下来了。”
苏静宁翻页的手指停住,杂志边缘在指尖压出一道白痕。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多久?”
“十五年。”朱志鑫舀汤的动作很稳,“林暮瀛涉及洗钱和故意伤害,数罪并罚二十年。苏芒煜……”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考虑到最后关头有立功表现,判了八年。”
瓷勺碰到碗沿发出轻响,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苏静宁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那些纠缠两世的仇恨像被秋风卷走的尘埃,终于落定在该去的地方。她想起苏芒娇最后在法庭上歇斯底里的咒骂,想起林暮瀛面如死灰的模样,心中竟没有快意,只剩一片空茫的平静。
“苏家父母……”她终究还是问了。
“上周来看过念念。”朱志鑫将盛好的汤递到她手里,“妈说他们老了好多,临走时给孩子塞了个长命锁,说是苏芒娇小时候戴过的。”
苏静宁捧着温热的汤碗,指尖传来的暖意却驱不散心底那点涩。她能想象那对老人的挣扎——一边是犯下滔天罪行的女儿,一边是险些被毁掉的另一个女儿,血缘与良知在他们心头反复撕扯。
“等出院了,我们回去看看吧。”她轻声说,勺底碰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响。
朱志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重重点头:“好。”
傍晚时分,祁绮和苏新皓带着一束向日葵来探望。花束饱满得像要溢出来,金黄的花瓣在病房里投下暖融融的光。
“给我们的大设计师提提神!”祁绮将花插进花瓶,语气轻快,“我托人打听了,你之前参赛的那个环保设计展,组委会还在等你提交作品呢。”
苏静宁摩挲着向日葵的花瓣,眼底泛起光亮:“我的设计稿……”
“早给你收着呢!”祁绮拍了拍苏新皓的胳膊,“多亏这位苏特助,在你工作室被封存前,把所有手稿和硬盘都抢救出来了。”
苏新皓推了推眼镜,耳根微红:“朱总吩咐的。”
朱志鑫从善如流地接话:“你的心血,不能就那么埋了。”
苏静宁望着那束向日葵,突然笑了。不是之前那种浅淡的弧度,而是眼角眉梢都染上暖意的笑,像冰雪初融的湖面泛起的涟漪。她想起前世那个总被苏芒娇哄骗的自己,想起那些被仇恨蒙蔽的日夜,原来救赎从来都不是等来的,而是有人在黑暗里,悄悄为你护住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