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的庆功宴设在朱家老宅的庭院里，桂花的甜香混着晚风漫过青砖黛瓦。朱老爷子坐在主位，看着满院的年轻人，端起酒杯笑得满脸褶皱：“好啊，咱们朱家不仅要做商界的标杆，更要做有良心的企业。”
苏静宁挨着朱志鑫坐下，手里剥着橘子，听着李姐跟朱母聊朵朵在幼儿园的趣事。不远处，祁绮举着相机追着跑闹的孩子们拍照，苏新皓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刚洗好的草莓，眼神温柔得像落了层月光。
“周桉呢？”苏静宁突然发现少了个人。
朱志鑫朝门口努努嘴。周桉正站在石榴树下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偶尔抬头看向院墙，眼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挂了电话转身时撞见他们的目光，她脸颊微红，快步走过来：“苏芒煜……让我谢谢你们。”
“谢我们什么？”苏静宁递过去一瓣橘子。
“谢你们没让他把牢底坐穿。”周桉的声音有些闷，“他说等出去了，想跟你们学刺绣，正经找份工作。”
朱志鑫轻笑：“还是先让他在里面把《刑法》背熟吧。”
说笑间，朱父的助理匆匆进来，递给朱志鑫一份文件：“林暮瀛的案子判了，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庭院里的喧闹声瞬间低了半度。苏静宁捏着橘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抬头时对上朱志鑫的目光，他眼里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警局见到林暮瀛时，他穿着熨帖的西装，眼底满是算计，谁能想到最终会落得这般下场。
“苏家那边有消息吗？”朱母轻声问。
“苏伯父今天去公司签了还款协议。”朱志鑫把文件放在桌上，“朱氏会注资帮他们重组，不过经营权要交出来。”他看向苏静宁，“我让法务部留了三个岗位给苏家的老员工，也算仁至义尽了。”
苏静宁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在她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地方，把所有棱角都磨成了温柔的弧度。
深夜的书房里，苏静宁趴在书桌上改设计稿，朱志鑫从身后圈住她，下巴抵在发顶：“还在忙？”
“在想新工作室的布局。”她把画纸转给他看，上面用铅笔勾勒着花房、教室和展示区，“爷爷说后院有棵老槐树，我想围着它建个刺绣区，树荫底下绣东西肯定很舒服。”
朱志鑫的指尖划过画纸上的槐树：“我让设计院的人过来看看，下周末就动工。”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相框——里面是念念穿着向日葵连衣裙的照片，“对了，下周带念念去看苏芒煜吗？”
苏静宁愣了愣：“他会见我们吗？”
“周桉说他最近状态很好，绣了个小兔子挂坠，说是给念念的。”朱志鑫把相框放回原位，“去不去都随你，不用勉强。”
苏静宁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想起前世那个总躲在苏芒娇身后的少年，眼神里藏着偏执和不安。或许，他也只是个被仇恨困住的可怜人。
“去吧。”她轻声说，“让念念告诉他，外面的向日葵开得很好。”
探视日那天，苏静宁特意给念念穿了件黄色的小外套。隔着厚厚的玻璃，苏芒煜穿着囚服坐在对面，头发剪得很短，脸上没了往日的戾气，只是看到念念时，眼神有些闪躲。
“这是给你的。”念念把手里的画递过去，上面是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妈妈说，你绣的小兔子很可爱。”
苏芒煜的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摩挲着，声音沙哑：“等我出去……给你绣个更大的。”
离开监狱时，周桉在门口等他们，手里拿着个布包：“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打开一看，是块绣了一半的平安符，针脚比以前稳了许多。
“他说……以前对不起你。”周桉的耳尖泛红，“还说等他出来，想跟你学刺绣，也算……赎罪。”
苏静宁把平安符放进包里，看着远处的铁丝网：“路是自己走的，能不能赎罪，得看他自己。”
回去的路上，念念趴在车窗上数云朵。苏静宁靠在朱志鑫肩头，突然觉得心里空了块地方，不是难过，而是一种释然的轻盈。那些纠缠了两世的仇恨，终于在这一刻，化作了天边淡淡的云影。
朱志鑫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在想什么？”
“在想，”她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光，“等新工作室建好，我们办个刺绣展吧，就叫‘破茧’。”
“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到时候，我给你当模特。”
车窗外，秋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路边的向日葵丛里。那些朝着太阳的花盘，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新生的秘密——无论经历多少风雨，只要根还扎在土里，就总有向阳而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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