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再狠拗不过自己女儿,世人再美美不过长公主。
五官精致只是次要,那双眼睛才是真正的勾人心魂。
单眼皮却不显得小,眼角微微向上挑起,下眼睑又有些下垂,勾勒出浅浅的卧蚕。见人时总是居高临下的俯视,明明眼神是不屑的,却好像一直在看你、勾引你。
她一身嫁衣坐在镜前,抚摸着镜子上那张美到好像要脱出世俗的脸。
明明同样是一身红衣,但不知为何就是感觉这身繁华特别的压抑,有些气喘不过来。
她攥着身后男人的衣角,今日他难得穿了比平时鲜艳些的花青色,整个人都亮了。
长公主头发很细,又长,前些年锦云打理发质出奇的好。近两月才养回来,倒也很少打结。
只是少年跟一个小死结杠上了,捏着头发一遍遍的梳。
“锦云,送我进国师府后,你就走吧,本宫在江城给你安置了套别院,你会喜欢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偏执的还在对付那一绺青丝,他心里想的只有长公主,长公主的每根发丝都是娇贵的。
可那双眼睛却不可遏的红了。
苏愉嫣见他没回,也自顾自的继续。
她拿起桌上的绣花剪刀,轻柔的剪下一小块衣角,又牵起锦云的手将剪刀送到他手里。
“理不清的东西,就剪掉。”
握着他的手,剪去那绺梳不开的秀发,断发下坠时又被那人快速接住。
他神色痛哭,眼里数不尽的慌张,他知道这次不是开玩笑,长公主是真的想放弃他了。
男人一下子跪在地上,手轻轻拉扯着她的裙摆摇着头。眼睛红彤彤的,却是没哭出来。
长公主的大喜日子,不是他这般卑贱之人可以触了霉头的。
“已经够了,锦云,不要再任性了,你已经影响了本宫的一生,本宫对你已然义尽,劝你不要纠缠,消耗了最后一点情分。”
她在告诉他,再纠缠,连此刻的温情都不会有了。
锦云跪坐在他面前,整个人都在颤抖,却依旧没有出声,他不敢出声。他害怕自己开口便是哽咽,锦云在长公主心中,连声音都是干净澄澈的。
他颤抖着伸出一双手,将自己和她的头发系在一起。这是他跟了长公主以来最大胆的举动,也是他最后的希望与挣扎。他想告诉他的长公主,他离不开她。
可惜这个人是长公主,是这东陵城最最狠心的魔鬼。
要你,命都是你的;不要你,想剪什么就剪什么,包括你最后的热源。
尘埃落定,到此为止。无需多言,余温即可。
男人低下头许久,又是一副笑脸抬起头。
“以后没有锦云,长公主也要快乐。”
男人站定,伸出手邀女人起身。今日可是长公主和国师的大喜之日,东陵城上上下下都须得是高高兴兴的,容不得一点霉头。
“苏愉嫣的愉,是竖心旁的愉。”
长公主,是锦云心里的长公主。
弘帝时23年,传说中的祸国长公主出嫁,嫁给当朝御清国师。
风和正盛,她往日所居之处已经搬得空空荡荡,只留一绺打结的青丝。而另外系起的那两绺,只怕是被某只捡扇子磨牙的小鼠顺便叼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