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师看病

半个时辰之后，蓝思追带领着云深的医师来到静室，蓝湛侧身亲吻了一下魏婴的耳垂，起床从屏风背后走到门口，向云深的医师躬身一礼道，“魏婴身体有恙，劳烦先生帮忙查验一下。” 医师驼着背，唔唔两声，拎着一个竹制的医药盒子走入内室。魏婴闻声，出于礼貌，慢慢翻身过来，坐起来，蓝湛赶紧走过去扶着他，取出他被子里面的一只手，递给医师。医师两指扣住魏婴的脉搏，左右滑动用力感受着脉搏跳动的情况，眉眼蹙了一下；赶紧弯下身取出医药箱子里面的熏香膏，点在魏婴双眼眼角处，熏得魏婴立刻沁出两行浑浊的泪珠。医师用白色的手帕擦去魏婴的泪水和眼角的熏香，长叹了一声，“娃子吃苦了…” 复又对着光看了看魏婴黑漆的眼瞳和眸子，又大力道地拍了拍魏婴的脸颊，示意他张大嘴巴。他上下掰开魏婴的上下颌，用一块极薄的木片压住魏婴的舌根，头几乎像是要伸进魏婴的嘴巴一般查看着。

半晌，待到魏婴都觉得自己的下巴失去了知觉，内心开始万马奔腾吐槽这个老头子，医师啪嗒一声将他的下巴拍了回去，弄得魏婴的上下牙撞得震了两震。待到医师转过身去，喉咙里呜噜呜噜消化了几口老年人的痰水，狠狠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只见这七旬老者清完了喉咙舒服了些许之后，冲着蓝湛摆摆手，“这娃子苦啊，娃子苦啊，你莫要对他不好…”

蓝湛躬身听了片刻，似乎终究内心焦急听不下去这老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唠叨了，恭敬问道，“先生，魏婴这究竟是怎么了？”

“怎么了？” 医师疑惑似地自问自答了一声，似乎反应了一瞬这没有来的一问。这下不仅是魏婴，蓝湛内心也想翻个大白眼。这名医师是蓝湛的前辈，在上上辈中排行第七，其实是蓝湛的七爷爷。因为医术精湛且不愿意到老了就退休赋闲，因此一直以来都继续在医所继续工作着。只是性格从来都是大大咧咧，即使妙手回春，外表也显得极度不靠谱。

“啊…你说那床上的崽子啊…” 医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呵呵笑道。魏婴平生第一次听别人叫自己是“崽子”，气得满面通红，火气烧得血气都涌上了天灵盖，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几乎都要掀开被子跳下床去揍医师了。蓝湛看出魏婴的不对劲，立刻走到床榻边，安慰魏婴道，“乖，乖，别着急，没事没事” 一边顺着他的脊骨为他顺气。

好不容易魏婴的头枕在蓝湛的怀中气消了不少，就听蓝湛身后老者“呵呵” 两声，沙着嗓子说道，“呵呵呵，看见了吧，这孩子现在全身的气血不调和，只要是有点情绪，立刻就些许倍。湛娃子啊，你不还说这崽子今天一大早抑郁了吗，就是一样症状，正常人没病哪像他反应那么激烈啊。”

魏婴听了，内心没有来的心酸和难过，倚在蓝湛的怀中呜呜呜咽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蓝湛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安慰魏婴。

“这崽子全身的气血不和，阴阳失衡，所有表征都体现在难以压制的情绪和五官感受上来了，现在这娃子说不来话，明日说不定就看不见喽，唉~” 这医师说话就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似地，似乎一点同情心没有，但是说的医理却字字珠玑，将魏婴的病根表征之间的关联理得一清二楚，像是一根根金针一下一下狠狠地戳着蓝忘机的心间。

蓝忘机忍住眼角酸涩的泪意，混着鼻音回头问道，“先生…就没有什么办法治疗嘛？”

医师摇摇头，眼神示意着蓝湛什么，口头却大声说着，像是故意说给魏婴听的，“方法当然有，就是小病，过两天按我的方子吃两口苦药就好了，别磨磨唧唧像个娘妹儿似地赖在床上。”

魏婴听了在蓝湛怀中噗嗤一笑，蓝湛心下感激地看了医师一眼，但是心中阴云更甚，他知道医师只是为了安抚魏婴的情绪，魏婴的情况恐怕已经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清道明治疗透彻的了。于是拍拍魏婴的肩膀，含笑安慰道，“阿婴，听见了？有云深的医师，什么病都不怕。身体抱着魏婴不便回身，头却歪过来对着医师颔首致谢道，“多谢先生，魏婴就拜托你了。今日晚膳过后晚辈亲自前去领先生的方子。”

“咳咳，好，好。” 医师麻利地拎着医药箱，一摆长发，向蓝湛眨眨眼，便哼着小调极其不端正地走掉了。云深不知处能有这么一个七旬的不端庄的奇葩，也是一道传说，魏婴心间被这吊儿郎当的老头子熨帖不少，抬头巴巴望着蓝湛，比了一个口型，说要吃饭。

蓝湛笑着点了一下魏婴的鼻头，含笑说道，“好，好，就知道你饿了，刚刚都没怎么好好吃下饭。来，我把点心给你取来。”

窗外阳光正好，洒在魏婴的身上，暖融融地；蓝湛在外室的阴影中，收拾着糕点，心间一片担忧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