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点半。大家洗洗就陆续来到了房间。
火炉烧得噼啪响,火星零零碎碎飞到烈焰的上空,又好似悲壮消逝。
陈年坐在地板上的毯子上,手里翻着语文书,虽然也琢磨不清,但书里的故事却让他感到安慰。妈妈走了几天了,他也记不清了,感觉很久很久,陈彪打的伤口已经成了旧旧的疤痕。今早脸上的巴掌真的很……
张芯萁也走了过来,打量了课本,“高一?”
“嗯。”
“还读吗?”
“不读了。”
张芯萁也搁那坐着。虽说快六月了,天气还是有些冷。
把手往炉子里靠了靠。眼神有些飘忽。
陈年收起了书。
“你和你妹妹睡床,我睡地板。”张芯萁铺了铺枕头,眼睛移向刚洗完澡的陈可。
“你床小了点。”陈年看着张芯萁,把床上紧靠在一起的枕头,移到了张芯萁的地铺上。
反着睡。
“昂……行吧。”张芯萁走去倒了几杯水,分给了大家。
宋小麦进了房间就冷得缩在被子里,张芯萁递水时,偷偷把今早200元还给了宋小麦。
“其实不用……”宋小麦小声推托。
这一幕还是让陈年注意到了。他缓缓低了头,张芯萁把钱给了,坐下,陈年抬头看着张芯萁。
“额张……芯萁,你知道附近哪招聘人的吗?我想打工。”
“有,附近有家餐馆,你可以去看看。”张芯萁又问,“你几岁了?”
“17。”
“还没成年呢,陈年。”
“昂……嗯。”
“你……考虑清楚了?”
“考虑啥?”
“读书。”
“你看我像读书的料吗?”
“怎么不算呢?”
张芯萁看着陈年,忽而看到他胸前的小背心。
一颗痣。
“你看,这不就是胸怀大志?”张芯萁指了指,连陈年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有颗痣,笑了,张芯萁也笑了。
“宋小麦,这个时间点你不读书吗?”张芯萁靠了靠火炉。
“我那刚好学校被借考场,索性几个考试都放一起了,所以放了9天假。”
“九天后你还回去?”
“昂。我要中考。”宋小麦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张芯萁,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有表哥。我挺意外。”
“一样。”
“陈年,你父母呢?”
“死了。”
屋里一片静。火炉啪啦响。陈年的目光有些呆滞。
“爸爸打我,妈妈把爸爸杀了,我住院了,妈妈自杀了……我……”陈年说着说着哽咽住了,泪水不断滴,留了个没完。宋小麦从床上下来,坐在毯子上,拿了纸给陈年,陈年捂着眼睛,缩成一团,张芯萁就有点看不下去了,忽而想起之前的新闻……懵了。
“头部打致重伤,腹部稍有出血,后背更是密密麻麻不忍睹的鞭痕?”张芯萁看着陈年。
“……大概……”
“我靠……”张芯萁神情复杂,我居然遇到了他!那个很可怜,爸爸差点杀了的孩子!蒙住了……顿了许久,看着陈年,不知道怎么安慰,索性抱住了他。
陈年也懵了,他抱着我?
张芯萁拍了拍陈年的背,“事情去了,咱不想了,你还有你妹妹,有我张芯萁,有宋小麦,有爷爷,你有这个家,不会是稻草了。”
陈年没有说话。只觉得他好温暖。是火炉么?宋小麦也轻声安慰着陈年。
陈可很早就睡了。
陈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让大家回去睡觉。
“由于,我明天还上学,你们先互相看着。我明早叫你们吃早饭。那就这样,晚安,睡啦!”
“晚安。”宋小麦缩进被子里。
陈年起身给陈可盖好被子,也躺好。
心里默念了好多个“晚安。”…
松了一口气,“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