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

日子就这般，像一碗温吞的白水，悄无声息地淌着。没有波澜壮阔的起伏，也没有惊心动魄的转折，只在晨光与暮色的交替里，慢慢浸出些微淡的暖意，又在深夜的寂静中，沉淀下细碎的安宁。

劳累的一天总算画上句点，茗岚往马嘉祺腿上一蜷，书包扔在旁边，整个人卸了劲似的。她仰着下巴，指尖轻轻戳着他的膝盖，从早自习被老师点名背课文的窘迫，讲到数学课上那道解不出的难题，连课间和同学抢着喝的半瓶冰汽水都叽叽喳喳说了个遍。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尽的奶气，混着点累出来的微哑，像只晒够了太阳的小猫，把一天的琐碎都摊开在他面前。

马嘉祺真有意思你的校园生活，在跟我说说，嗯？

马嘉祺垂眸看着膝头的人。指腹碾过发丝间的柔软，顺着发尾慢慢滑下，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他没说话，只是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温柔，听着她絮絮叨叨讲完所有琐碎，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的珍宝。

茗岚大概今天就是这样

马嘉祺听着听着，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意漫到眼底，漾成温柔的涟漪。他微微俯身，在她额角蹭了蹭，然后轻轻啄了下她的唇，像一片羽毛落过，带着点怜惜，又藏着化不开的亲昵。

马嘉祺好了再讲下去，你的小脑袋要累坏了

旁边的手机忽然亮起，屏幕的光在昏沉的室内铺开一片柔和的亮斑——是有信息进来了。那点光亮映在马嘉祺的手背上，也轻轻晃了晃茗岚半眯着的眼

茗岚瞥见屏幕上跳动的消息提示，识趣地直起身，指尖在他膝盖上轻轻拍了拍。

茗岚那我先睡啦你早点休息哦

马嘉祺望着茗岚带上门的背影，直到那点衣角消失在门缝里，才收回目光，拿起了手边的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提示还亮着，他指尖在解锁键上顿了半秒，划开了屏幕。

是苏新皓发来的消息

苏新皓老板，很奇怪贺峻霖以前是不回他那个私宅的，但是自从出事后就天天回去，而且保镖人手也变多了

马嘉祺我知道了

马嘉祺回复完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忽然想起茗岚上次兴冲冲跑来说交了新朋友时的样子。那会儿他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紧张攥紧了神经——他怕那是个男生，怕茗岚有了别的异性朋友，就会慢慢跟他生分。说白了，就是吃醋了。

后来真确认那朋友是贺峻霖时，马嘉祺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会对一个还没见过面的人有这么强的戒备心。可控制不住，当天就找人查了贺峻霖的底，把他的学校、家庭、甚至平时来往的朋友都摸得一清二楚

马嘉祺唉……怎么办

马嘉祺我的小乖……

贺峻霖的父母江风铃与贺敬轩曾是真心相爱，可家境悬殊终究成了横亘在中间的天堑。贺家容不下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儿媳，硬生生拆散了两人。那时江风铃已经怀了孕，却被贺家人关进了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贺峻霖就是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降生的。而江风铃，没能撑过生产后的日子，最终死在了那片黑暗里。后来有人说，贺峻霖被从地下室抱出来时，小小的身子还紧紧搂着母亲早已冰冷的尸体，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没哭，也没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一片死寂

一开始江风铃喜欢风铃花啊……但死前看的最后一眼是白山茶……

马嘉祺立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像极了他此刻心头的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