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小孩儿

顾亦然（顾源）来啦，马上就来。

顾源退出微信，仰头闷了一大口水，快速地刷完牙，随手摘下毛巾抹了一把脸，踩着风火轮似的从楼上冲下来。

秦浅低头，手指间挂着把小剪刀，正在修剪花多出来的枝叶。

转头就碰上了，表情都没来得及遮掩。

顾亦然（顾源）走吧。

顾亦然（顾源）我跟你讲，饺子昨天吃的那个鱼罐头过期了，我给它收拾了好久，它才安安生生回自己窝里。蹭的被子上一堆猫毛，还有……

顾源跟在秦浅身后，鸡零狗碎的事情说个没完，早市热闹，少年清透的声响混杂。

她挑花，耳边忽然清净下来，回过头顾源咧着巨大的笑脸。

像下一秒就要摇起尾巴的大狗狗。

顾亦然（顾源）浅浅，马上过年了，你吃火锅还是吃家常菜，要不我们外面吃？

秦浅顿住脚，转头看他。

秦浅顾源，你知道咱俩最大的共同点是什么么？

顾亦然（顾源）我们都长的很好看。

秦浅翻白眼嗤了一句。

秦浅呸，咱俩都很穷。

新进的许多都是玫瑰花，火红的颜色和花店窗台上淡色系的满天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顾源进店的第一天，风铃轻响，窗台、柜台，到处都细碎的小花，天花板处悬挂着棉花云朵灯，玻璃坠子折射日光。秦浅带着土气的洗衣手套，手忙脚乱地侍弄花草，头发炸毛。

顾亦然（顾源）那个，你们招工么?

顾源试探性地询问，像踩雪的小鸟。

秦浅闻声回身，对着顾源顿顿点头。而后，核实了身份证件走完一系列应该走的流程，顾源顺利度过试用期，成了“浅眠”的正式员工。

饺子是流落在花店门口的一只猫，是只橘猫也是个姑娘。

临近年关，川渝地界少有下雪，即便如此猫还是得过冬，吞食了太多东西膨胀虚胖。顾源大清早来上班，钥匙从羽绒衣的口袋中掏出来，人还有些犯困，隐约间听见猫叫。

顾亦然（顾源）秦浅，是只橘猫。

顾源俯身伸手挠挠猫咪的下巴兴奋地叫她。秦浅披散着卷曲毛躁的头发，一身蓝色睡衣双手抱胸，倚在玻璃门边发呆打哈气。

她缓慢地走过来，正巧听到顾源的下一句话。

——“是个姑娘。”

饺子被顾源抱进来。万物有灵这句话有一定道理，饺子似乎能察觉到秦浅对它的不待见，刚进店那几天使劲浑身解数，撒娇卖萌干活，听话得不得了，加之顾源软磨硬泡，饺子最后留下来成了花店的吉祥物。

其实说起花店的吉祥物，更符合的应该是顾源。他生的好看，一双桃花眼总是笑眯眯，勾得不少姑娘为了和他搭讪进店，末了捧一束花走。

秦浅来花店买花最后再送给你，花没卖出去钱进账了，这是什么突破商业基本规律的买卖。

秦浅目送一个又一个姑娘出店，腹诽，什么叫男色经济。她咂舌，无奈摇头。

过了几日，就是除夕。镇上多数店铺都歇业关门，相比大城市而言，小镇的年味很足，街上横着扯出线来挂上满街的红灯笼。灯笼下的橘色光圈交叠，一条街的路面都格外好看。

入乡随俗，顾源拎着一串鞭炮在店门外头点起来，噼里啪啦一阵响，硝烟的味道钻进鼻子。

电视上放着春晚，秦浅对过年一向没感觉，她本是要按常例洗漱然后早早睡下。正打算翻开看了一半的那本魏晋南北朝文学，她被顾源磨了下来，最终吃着火锅看电视。

沈腾叔叔的小品结束，她那层淡淡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主持人幽默调侃，报幕结束镜头一转，肖战穿着大红色的大衣上场。

秦浅的笑容一时僵在脸上。早该想到的，这种场合肖战出现的几率很高。

顾亦然（顾源）这哥们歌唱的还行哈。

顾源随口夸赞，瓜子磕了几颗，侧眼见秦浅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闷完。愣了半秒，他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春晚结束，肖战回了重庆，饭桌上，一家子都沉默不语，潦草地吃菜。想起来便随意寒暄几句，答了之后又沉寂下去。原本，年底的时候他们家该该添一件大喜事的。

肖战和秦浅计划年底结婚这件事没到七大姑八大姨都张罗的地步，却也是和父母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交代过的。现在这样，即便所有人自发地不提及那件事把话题往旁的地方引，气氛依旧怪异。

几秒的安静，肖战低头闷声吃菜，长辈们不再扯话题，只是看着他。

“你之后打算啷个办撒?”

肖战啷个啷个办?

“别装傻，小浅女娃的事，你啷个办撒?”

肖战咽下一口鱼，短短一颗刺卡了一下，能咽下去但有几分疼。

肖战等撒，一直等。

等她回来，然后结婚。

窗外的烟花放的正是热闹，肖战站在窗前，拨弄了很久的电话号码却始终都是无人接听。

忽然想起来，夜深的时候，秦浅站在小区的门口，踮着脚吻他，眼睛明亮。声音被晚风打散。

"我喜欢你，爱你，并且要娶你。"

"年底登记，你挑日子。"

肖妈妈走过来，沉默了很久才说话。

“赞赞，你跟小浅女娃……反正我才不相信网上说的那些瞎话，我们小浅儿女娃那绝对就不是那种人。不就是多等几年，反正你干这个我和你老汉也早就不盼着你早结婚了撒。”

“妈妈就是担心你。”

“妈妈怕你难受又找不到人说话。妈妈就是担心你……”

肖战委屈时总是嘴角向下，眼泪蓄在眼眶中满满当当却不流下来。颤抖的手臂搂住母亲的肩膀，人长大了就很少当着家人的面流泪了，他当然可以是一个顶天立地能够遮风挡雨的大人，但在妈妈这儿首先，他是儿子，永远是个小孩儿。

//肖战难过的时候真的是那样的，他嘴角似有若无地向下撇。但不能像演的角色那样让眼泪流出来。

以及，看肖妈妈讲话麻烦直接带入重庆方言哈。

我爱重庆话，尽量最后能在山城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