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秦浅送走了顾源。
出租车拖着长长的尾气转角处连烟也没了痕迹。
秦浅嘴角平平,只抬手把拉链拉高,羽绒衣厚厚的帽子带着白色柔软的毛,她把脸埋了进去。
北京的冬天,比她记忆中还是要冷些。
电梯到了三楼,有人进来戴着黑色的口罩还有几乎遮住全脸的帽子,她瞥了一眼往旁边挪了挪。
男人声音沙哑地咳着,在幽闭狭小的空间里略微有了生气。
秦浅的楼层到了,她搓了搓手心情好了一些,出门时便放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素脸。
男人一直在拨弄手机,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才习惯性地抬头,却看见那张侧脸。轮廓清晰,眉骨鼻翼唇角,一勾一勒都直直地戳他眼。
怎么可能会那么像?
像是反应过来,男人伸手一下一下按电梯,可是晚了,等他爬楼梯到楼层,走廊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是看错了么?他喘着气,呼吸都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看错呢?手机里的照片存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会认错?怎么可能——怎么会……认错。
他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到腰都直不起来,咳到眼泪塞满眼眶。
手机响了,对面是女生清脆的声音。
肖战助理战哥,你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医生不是说只要吃药不剧烈运动很快就会好么?怎么听着越来越严重了?
肖战抬手擦了擦眼角,重重地咳了一声,而后稳住气息。
肖战怎么了有事吗?
小盈语调忽而拔高,
肖战助理战哥,浅儿姐今天微博更新了,你快看看!我们找微博官方查过了账号没有异常是本人……
他的世界失去声音,只剩着那短短一句话,黑色字体简单地排列着,像是她在耳边一字一句呢喃,“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肖战助理战哥战哥你有在听么?
他笑出声,如释重负。
星光大赏在两天之后举行,《奈何桥》夺走双奖。
秦浅作为编剧,一袭红裙亮相,烈焰红唇美得放肆张扬。
她与肖战并排而坐,镜头扫过时,全网沸腾起来。那些陈年旧事又被翻了出来,一字一句被细细品尝。
似乎旧日情人相遇,理应红着脸亦或红着眼才对,他们却相顾无言,就好像素未相识一般。
万能接下来我们将宣读年度编剧新人奖,这个奖将会属于谁呢?
镜头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切换于四人之间,最后伴随着宣读落在秦浅身上。
那一刻,她冲着镜头礼貌地微笑,对着那些曾经践踏过她的人,得体地说一句,天不遂人愿啊——我没死。
万能秦浅,请上台领取属于你的荣耀。
她提裙红色张扬,肩部光滑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栗色卷发掠过的空气,都带着自信与轻蔑。
你们看,她还是回来了,铺天盖地的谩骂和诅咒又能怎么样,你们刺穿她的心脏又能怎么样,你们撕碎她的梦想摧毁她的希望妄图把她踩在脚下,她却依旧拥有无人可及的光芒。
镁光灯打在她身上,她眼睛里带着光,站在镜头前纤细白嫩的手撩了撩头发,不紧不慢念着场面话。
秦浅获奖感言结束,便踩着高跟鞋下台,镜头一路跟随,试图捕捉她和身侧人的暧昧信号。
然而并没有,秦浅被人伸手拦住。
黑色的正装笔挺,那人扬起脸笑意满满,马甲互被拆穿的那一刻,似乎没有多大波澜。
她从容的接过顾源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旁边的人好奇地看向他们,秦浅被顾源拽着坐在他身旁,而位于他们身后右侧的恰巧是方才和秦浅坐在一起的肖战。
直播前观众炸裂,这旧情还没复燃呢就有人横叉一脚。
场内的气氛微妙起来,分镜头不再移动而是紧紧锁定在他们三人所在的区域。
秦浅端正的坐着,总觉着背后有一股视线或许还带着委屈。
她摆弄着身上的流苏,安安静静坐着。
主持人念到“肖战”的名字,紧接着是“顾亦然”,镜头直直切到秦浅,她心底一惊,脸上礼貌地微笑着。


主办方这操作简直浪到起飞,恨不得把“他仨有事”四个字大字标识落在字幕。
星光大赏结束,秦浅回到化妆间,等待记者采访,她摆弄着手机,忽而沉重地叹了口气。
直冲热搜榜前三,她大概扫了几眼热搜广场的评论。
微博乱做一团,舆论满天飞,她环着膝百无聊赖。身后有声音,沙哑磁性,在门边喊了一声。
“秦浅——”
她查看照片的手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