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坐在观众席严阵以待，三天前他还在海南的剧组拍戏，收到秦浅发的微信后直接延后了拍摄订了最早的机票，飞到上海，另外还顺带打包回来一个技术不错的摄影师。
没成想拍婚纱照的摄影师同时也承担了婚礼仪式的拍摄任务，偏巧原定摄影师和刘耀打包带回来的这位是业内合作过的同事。
秦浅和肖战两个抓小放大的敷衍大师，把这事视作无所谓的小事，刘耀觉着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懒得管或者被繁琐的婚礼仪式整的麻木了，大手一挥搞了个双机位。
“诶，老王，你和这一对儿是什么交情啊？”
仪式开始前，两位摄影师找了个酒店会场外的阳台抽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了。
“能有什么交情？我才在圈里混了多少年，就是想拍人家也没那机会。你嘞，你都给人家拍婚纱照了估计是和新婚的小两口交情不浅，想酸老子就有屁快放。”
一旁的摄影师满脸沧桑默默点了一根烟，“这事得从我在《余生请多指教》剧组举机器的时候说起。”
他这辈子都记得那个格外有礼貌的男顶流和他现在媳妇儿把全剧组人整个磕疯了的盛景。杀青的时候肖战领着秦浅来给导演鞠躬，他就在旁边站着，当时就傻眼了，满脸的问号，看看俩人整齐划一的动作、那严肃庄重的神情——这确定不是在拜堂么？
现在好了，真的来看人家拜堂了。
烟味儿太浓厚，老王随手开了封闭式阳台的窗户，一阵风吹过来掀飞了摄影师的假发，露出光秃秃的头皮。只是顿了一秒，他面不改色把假发重新戴好。
2、
新郎吻新娘那一瞬间，刘耀忽然觉得所有的偶像剧都他妈弱爆了。
“啧”，耳边传来田梦瑶这位一线CP教主的吐槽，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了句，“战哥是不是不太行？”
刘耀当场乐了，“这问题问得好，明天你可以去问问浅姐，能问出来回来我叫你爸爸。”
田梦瑶有理有据地分析，“你看当初公开的时候是浅姐拉着战哥表白，现在结婚还是浅姐揪着领子亲战哥，果然是彪悍的人生不解释。我觉得浅姐爱得比战哥深沉。”
屁，刘耀在心底骂了一句。
秦浅和顾亦然闹掰之后，天娱给新电影的投资悉数撤回，圈内多少人把天娱当风向标，上午谈好合同下午投资商纷纷跑路。悦澜处在收购耀悦的期间，资金流因为收购运作吃紧。
停拍期间剧组里流言四起，工作人员各个撂挑子不干，秦浅四处奔走拉投资，幸而遇见了马序仁这个国老级别的人物，熄影多年之后决定再次出手。游离于天娱之外的资本看在冯序仁的口碑才相继注入剧组。
圈内公知此事。可刘耀知道，没有那么简单。这些投资商是肖战一场一场酒局喝出来的。
那天经纪人带刘耀去见视频平台的制作人，中途他到洗手间，碰上了醉红了脸扒着洗手池吐的肖战。
门外有人来催，“小肖啊，不能喝就别喝了，我们这边也是有同期项目，《河山》那片子总会有人愿意投资的，你着什么急?”
肖战洗了把脸，脚步有些虚，“王总，我没事，我们接着喝。”
刘耀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他站在镜子旁看着肖战的背影，目光像海面上漂浮的枯木。
酒局散后，刘耀和经纪人一起把肖战塞进保姆车，大那双长腿真是废了他们不少力气。
经纪人擦了把汗，“诶呦，这是喝了多少啊?他不是不喝酒么?”
“咱送战哥回家吧，我有他家地址。”
肖战从头至尾没说话，只是刘耀临把他送回家，转身要走时，他呢喃。
“不能告诉秦浅，她会难过的。我不想她难过。”
3、
新人过来敬酒，刘耀和肖战碰杯，刚喝了半杯初为人夫的肖战同志就被他身后穿着敬酒服美得天仙下凡一样的秦浅给嗔怪了。
“接亲、藏鞋、堵门还有整新郎这些步骤都省了，浅姐接下来计划干什么？直接洞房花烛？”
秦浅一掌拍在了刘耀的后脑勺上，声音清脆得实实在在，“你小子有点儿正形，别想着胳膊肘往外拐使劲儿给我老公灌酒，今天晚上他要是醉到不省人事，你看我讹你多少份子钱就完了！”
刘耀嬉皮笑脸地打趣：“浅姐叫战哥老公叫的很顺口嘛。”
过了他们这桌，田梦瑶又开始嘀咕，“刘耀，你有没有觉得浅姐变了？感觉好像更开朗了。”
对，也更嚣张了。
刘耀又听见田梦瑶的灵魂补刀，“战哥今天感觉有点憨帅憨帅的。”
一桌子人听见她这句话的都笑翻了，“小田你真是个神人，你是怎么把战哥那么大个帅哥和憨联系在一起的？你让他世首帅的面子往哪搁？”
田梦瑶还要解释，有人慢悠悠一句话粉碎了话题。
“谁娶到自己喜欢的人不迷糊啊？”
诡异的静了几秒，一个刚火起来的男演员接了话，“对，换我我也迷糊。”
刘耀记得这位男演员不久前因为粉丝闹，经纪公司施压，最后为了保前途和自己高中时期就在一起的女朋友分手了。
他们这个圈子嘛，只工作不谈恋爱的，谈恋爱但不想收心结婚的，男女关系混乱的，劈腿分手的，结了婚以为幸福开始最后潦草收场的，婚内出轨的，为了财产撕破脸的比比皆是。
幸福本就匮乏。
可肖战和秦浅会的，他们会拥有其他人永远无法得到的珍贵的幸福。
3、
田梦瑶兴致勃勃地在婚礼会场拍照，肖战和秦浅的婚礼虽然仪式简单，但各种布置装饰真的很讲究。吊灯的玻璃外罩是水母的形状，光那么打下来像浮动的水纹，花篮也漂亮。
伴娘是秦浅那位在网上声名在外的漫画家闺蜜，是苏柯挽着秦浅走向肖战的。相比起座无虚席的新郎家里人，新娘的娘家人真是少的可怜。
谁知道后来外面突然杀进来一群人，其中一个女人喘着粗气叉腰缓了好大一会儿才说话，张口就很有魄力，“秦浅，你知道现在北清教授批假有多难么?赶在学生期末考结婚你真是够损的！上课都不安心，下课铃一响我和张晶晶一起冲出教室，到了二楼又碰到老李他们，一幢楼的学生都笑死了。”
“我一个特别崇拜我的研究生，撞见我撒丫子冲刺直接返祖的时候，面部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端庄持重、温润如玉的师者形象彻底覆灭。”
秦浅一边说感谢的话一边笑得腰直不起来，“那你们批假了么？”
文学院一群挂在研究生报考学校、导师资料网页，门庭若市的各位教授们全笑了，然后人群散开出来个白头发老头。
张晶晶挑眉道：“我们把院长一起绑过来了！”
宾客席笑倒一片，老头这时候说话了，“当初是我们孬种没帮你，这回你结婚，我带着你这帮同门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来给你撑门面！小浅，有句话叫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怎么能让你没娘家人？”
结婚宣誓的时候新娘没哭，她全程笑眯眯像发过誓一滴眼泪也不掉，这时候泪流满面，握着院长的手撒娇，“您干嘛呀？我好不容易绷着，现在眼线花了，我又不像我老公脱妆出汗跟打高光似的。您知道眼线是什么么？”
田梦瑶刚煽情出的眼泪全被秦浅一句话给憋回去了。
她全程手机一直处于开机的状态，碰巧看到了经纪人发过来的微信，秦浅办婚礼的酒店今天正巧有一位圈内的女导演也在，经纪人发了打听来的消息给她。
和秦浅打过招呼后，田梦瑶出了会场和经纪人打电话。
她低头看见阳台这边的白色地砖上落下的烟灰，顿时感觉整个空气里都是二手烟的味道，随即换了个地方继续接电话。
“嗯，我知道了，对，已经和浅姐战哥这边打过招呼了，一会儿过去就行。你没来参加婚礼真是遗憾，场子布置的可漂亮了，刚刚北清文学院不少教授都来了。放心，我没谈恋爱的心，现在正处在事业上升期呢我心里有数，过过眼瘾还不行？”
“红包晚点儿再给也一样，公司给我分的资源够多了，浅姐那边的导演都是什么质量？就是给战哥用剩下的也轮不到我。”
田梦瑶一面应付事业心过重到上火的经纪人，一面心不在焉地往外看，参加婚礼都能被揪去见导演，挺烦人的，什么时候她才能和浅姐一样熬出头？
“小田，我跟你说话呢？你人呢？”
田梦瑶觉得她眼花了，刚刚路过的那辆车，副驾驶上坐着的好像是天娱小顾总，不，现在已经是说一不二的顾总了。
……
和女导演的饭局如坐针毡地结束，田梦瑶坐在保姆车里，按亮手机看见刘耀给她发的几条微信，估计那家伙喝酒喝大了。
【刘耀：这边送给你一个独家CP糖磕，百分百纯甜。】
【刘耀：那次咱们和战哥一起去快长沙录快本，半路我回了一趟大楼见电视台的人，就在电梯里。我看见浅姐把战哥按在电梯墙上亲。】
手机振动，是田梦瑶回过来的消息。
【田梦瑶：我猜出来了。】
【刘耀：您能耐，猜真准。不是，你怎么猜出来的？】
车内的暖气烘得人发昏，记忆逐渐浮现了些，田梦瑶盯着前面的红路灯出神。
录完快本那天，节目组攒了局，田梦瑶、刘耀这种刚出头的新人巴不得这个机会好好积攒人脉，给电视台塞点钱换镜头，自然积极主动地凑着去饭局。
秦浅来得晚，下唇那时候已经被人咬破了，口红盖不住，一打眼就能注意到，特别是有过经验的，想都不用想。
所以，饭局上眼色传递中间休息的时候没少暗自调侃开黄腔，顾亦然全知道，但没有说一句话，刁难和威胁都没有，就是一杯接一杯喝酒。
他明白，但他舍不得。
因果轮回，他得到的只有报应，也只能是报应。
4、
秦浅后来登上热搜是在一场酒会上，她穿得朴素几乎是随便套了一件针织衫就来出席，随便得不得了。地位稳固之后，她嚣张放肆、为所欲为，何况有她亲爱的老公撑腰，整天高兴，想一出是一出。
肖战被不少圈内大男子主义的同事吐槽过，他只是笑笑说，“我们家的那位孩子气重，你们多担待。”
他估计不知道，秦浅在女演员的圈里同样也把这句话说腻了。
他们俩，孩子气起来不相上下。
秦浅让肖战挡在她面前，免得圈内小演员过来骚扰影响她食欲，自己猫在老公身后享清福，小蛋糕夹满一盘子，吃得不亦乐乎。
然而还是被前辈找上来叙旧，吃了一半的小蛋糕只能搁下，隔着人和自己被新人社交的老公幽怨对视。
送走了想搭人脉的新人演员和叙旧的前辈编剧，夫妻二人手牵着手一起躲在大厅的柱子后面，趁着无人的阴影看不清表情一起偷笑。
偷完又手足舞蹈地开始说些别的。恰巧这一幕像《余生》杀青顶楼跳舞一样，被偏爱刁钻角度的记者拍到了。
晚上回家，秦浅被苏柯提醒看热搜，电话那头苏柯嘎嘎乐，笑得秦浅头晕。谁让那婆娘怀了秦浅的干儿子或者干女儿呢，只能担待。
挂断电话，秦浅愁眉苦脸，一头扎进肖战怀里，抱怨，今天果然又是给广大网友提供笑料的一天。
此刻抱着老婆的肖战先生和秦浅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他在想——张良凭什么比他先有娃？！
遂把怀里的人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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