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天。
活见鬼。
麻袖下双手不由得蜷缩,掌心溢出冷汗。
……
“阿良,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它非活物,亦非死灵。”
“面容不定,出没无踪,心性无常,模样褴褛,喜负麻袋。”
“其名……”
……
“麻婆。”记忆中的话语在脑海浮现,良又不觉地轻咬下唇。
他还说了什么?
“如若可以,我愿你此身永不撞此邪。”
“此物,不祥。”
“遇之者,必灭。”
祸兮?祸兮。
避不开,躲不了,逃不掉。
若非身上绳索束缚,老李恨不得往良又身上踹上几脚解解气。
姑奶奶!发呆?!没见过鬼啊!现在是发呆的时候吗?!!
“你……”老李刚开口,良又蓦然回过神盯着他,眼里捎上几分寒意。从麻袖里抓出一物,径直地强塞入他的嘴里。
不容他抗拒、挣扎。良又一手封住他的口鼻,另一手迅速紧扼他的脖子。
节骨分明的手指如同利器,一寸寸,封人咽喉,夺人性命。
如砧板上的老鱼肉,任她肆意拿捏。
嘴里一股馊味……
“先生,得罪了。”
几息间,渐有黑水自老李的目、耳流出。细看,竟有一团粘稠污秽自左耳蠕动而出,欲往麻婆而去,速度极快。可惜,未逃出生天便被一支木簪订散在了泥泞里。
良又掀起麻斗篷一角覆住愕然断气的老李后,徐徐起身。
刚刚施力过猛,双手皆麻木。好在下手快,没让那祟逃脱。
自己的簪子却离麻婆不过数寸距离。
祟已除,这只麻婆又该如何应付?
“锵…锵…锵…”
远处响起打更声。
午夜,已至。
空空荡荡的大街上,隐隐若现出点点幽火。
麻婆空洞的眼神盯着良又,步步逼近。
四目相对。
它还在笑,笑声掺杂在晚风里,像阴沟里肮脏耗子的撕叫声,又像葬礼上哭丧人的哀嚎声。
几息光景,麻婆便闪到良又面前。面容枯瘦,尽显老态。
“来,小余儿乖。”
“乖乖听话,有糖吃。”
“进姨麻袋里,姨带你回家。”
好香……
随之扑面而来还有一股刺鼻的浓香。
声音嘶哑,不堪入耳。它未曾开口,但这些话确确实实来自麻婆。
它冰凉枯黄的手抚上良又的脸,后者欲闪躲开,脸却蓦然被它死死地钳住,身体如施定咒,动弹不得。
逃不掉的。
别挣扎了。
这是你的命。
你会变得和我们一样的。
菩萨蛮峰众厉鬼的话仿佛又回响在她的耳边。
“小余儿……怎么不回姨的话……”
麻婆诡异的笑瞬间消散,骨瘦如柴的五指插入良又的左肩 。
温热鲜血,淋漓肆洒。半边麻衣染上殷红血。
好痛……
她紧咬牙,扛着噬心痛苦。
“小余儿…你不乖了……”麻婆冷言,五指完全没入她的肩头。
它抽出手一挥。
良又整个人撞到树干上,最终无力栽倒在地,模样好不狼狈。
“来,进麻袋……”
麻婆摘下被上的麻袋,看着这半个血人,它又笑了。
良又吃着痛,紧咬的下唇已经渗丝丝鲜血。意识逐渐模糊……
不过,在昏死前,她知道,自己嘴里确实被塞入了一个东西。
是方糖。
甜滋滋的。
自小鲜少尝试的味道,即便如今和着血肉模糊的滋味。
也还是一试便知。
以此方式来结束她荒谬的一生。
也好。
可是,还是心有不甘。
麻婆负上鼓起的麻袋,迟疑地看了眼地上早没气息的裹尸。
最终消失在一片皓月下。
又过一更。
“杀人啦!”
惊恐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