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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甲大营的帅帐之内,炭火烧得极旺,却驱不散那股弥漫在空气里的,混合着血腥,药草和冰冷铁锈的沉重气息。
帐帘低垂,隔绝了外面的天光与喧嚣,只余下灯架上火苗噼啪跳动的细微声响。
文子端负手立于巨大的陇西沙盘前,玄色蟒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却比平日里更加冷峻,如同覆着一层终年不化的寒冰。
他听着军医低声回禀凌不疑与宋望舒的伤势,听到“失血过多”,“伤口溃烂”,“寒气入体”等字眼时,搭在沙盘边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文子端“用最好的药,务必保住性命,不留后患。”
他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甸甸的压力。
「军医」:“是,殿下。”
军医躬身,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帐内只剩下文子端一人。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旁边桌案上。
那里静静放着几卷被油布包裹,边缘仍带着暗褐色血渍和泥污的账册,以及一张绘制精细的羊皮地图。
他伸出手,指尖拂过那冰冷的油布,动作极其缓慢,仿佛在触碰某种极度危险又极度重要的东西。
最终,他拿起最上面那卷账册,解开系绳,缓缓展开。
昏黄的灯火下,陇西王李麒那枚清晰无比的金印拓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灼入他的眼底。
一笔笔触目惊心的“蓝霜”交易记录,一串串隐秘的资金流向,一个个与南境军械案,京都阴谋隐约关联的代号。
铁证如山啊。
文子端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冰层碎裂,露出底下汹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怒火与凛冽杀机。
帐内的空气仿佛都因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而凝固了。
他猛地合上账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文子端“李麒……”
两个字从他齿缝间冷冷挤出,带着千钧的重量和冰冷的决绝。
帐帘再次被掀开,一名心腹亲卫无声入内,单膝跪地。
「亲卫」:“殿下,京城密报。”
文子端接过那枚细小的竹管,捏碎火漆,抽出里面的纸条。
目光快速扫过,他脸上的冰寒之色更重,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其冰冷的,嘲讽的弧度。
文子端“果然……开始动作了。”
他低声自语,指尖那纸条瞬间被捻成粉末。
文子端“弹劾孤纵容部属,擅闯亲王封地,挑起边衅?呵,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他将粉末撒入炭盆,看着它们瞬间化为青烟。
「亲卫」:“殿下,我们……”
亲卫抬头,眼中带着请示。
文子端抬手止住他的话。
他重新走回沙盘前,目光如同锐利的刀锋,在陇西与京都之间来回巡弋。
望着那沙盘,他笑出了声。
他觉得可笑,李麒啊李麒,看谁是谁手中的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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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