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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文子端“证据已然在手,然则扳倒一位经营多年的亲王,非一夕之功,李麒在朝中根基深厚,党羽众多,更与南境、军械等诸多大案牵连甚广,贸然发动,恐打草惊蛇,逼其狗急跳墙。”
他指尖重重地点在沙盘上代表陇西王府的位置。
文子端“他不是善茬,丢失如此重要的账册,绝不会坐以待毙,此刻,恐怕已在编织更大的罗网,或是……准备断尾求生,甚至反咬一口。”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仿佛穿透了帐壁,看到了京都那更加波谲云诡的朝堂。
文子端“父皇虽信重孤,但亦需权衡朝局平衡,仅凭这些账册,若无人证,若不能将其党羽连根拔起,恐怕……难竟全功。”
沉默了片刻,文子端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厉色。
他声音低沉而清晰。
文子端“传令,一,将账册与地图即刻誊抄副本,原件严密封存,派最可靠的人,分三路秘密送往京都,直呈御前!沿途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文子端“二,令潜伏在陇西及京都各处的暗桩全部启动,严密监控李麒及其核心党羽的一切动向,尤其是与东宫,与南境的任何联系!任何异动,即刻来报!”
文子端“三……”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帐外宋望舒养伤的方向,眼神复杂了一瞬。
文子端“……看好她,没有孤的命令,不得离开大营半步,亦不得任何人探视,她的安危,重中之重。”
「亲卫」:“是!”
亲卫领命,无声退去。
文子端独自站在帐内,灯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沙盘上,如同蛰伏的猛兽。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凌不疑苍白却坚毅的脸,闪过宋望舒昏迷中仍紧蹙的眉头,闪过那账册上刺目的金印,闪过京城密报上那些恶意的弹劾。
所有线索,所有人物,所有阴谋与算计,在他脑中飞速交织,碰撞,推演,这是一盘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棋局。
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良久,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情绪都被完美地收敛,只剩下绝对的冷静与掌控。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笔尖悬停片刻,随即落下,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写下一封给皇帝的密奏。
言辞恭谨,条理清晰,只陈述旧驿遭遇蛮族与匪类袭击,凌不疑率部剿匪,意外发现疑似与亲王相关的账册等“事实”,却并未直接指控陇西王,只请求陛下圣裁。
同时,他又写下另一道手令,是给留在京都的御史台心腹的,内容截然不同,只有四个字:
文子端“风可起矣。”
放下笔,他望着跳动的灯火,唇角勾起一丝冰冷莫测的弧度。
李麒想玩?
那他便奉陪到底。
看看这京城的风,最终会吹倒谁家的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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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