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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不再看她,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阿勒藏身的方向。
文子端“黑蠡的遗民,孤的话依旧作数,是放下仇恨,寻求朝廷正道的光明,还是继续活在阴影里,你们自己选。”
然后,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战马,背影挺拔孤峭,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宋望舒站在原地,寒风吹得她浑身冰冷文子端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她从愤怒和绝望中清醒过来。
是啊,她这样逃出来,除了把自己弄得半死,除了成为拖累,还能做什么?
救不了少宫和萋萋,更扳不倒李麒。
她之前的行动,看似勇敢,实则确实愚蠢。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清醒的痛楚席卷了她。
她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疯狂和倔强已被一种沉重的,冰冷的理智取代。
她看了一眼文子端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山岩后依旧沉默挣扎的阿勒。
最终,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文子端的方向,朝着那队沉默肃立的玄甲骑兵,走了回去。
每走一步,都像是放弃了一些东西,又像是认清了一些东西。
看到她走过来,文子端并未回头,只是对身旁的亲卫微微颔首。
两名亲卫立刻上前,小心却不容拒绝地扶住了几乎虚脱的宋望舒。
他们没有捆绑,没有呵斥,只是提供着支撑,将她带向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铺着厚厚软垫的马车。
在经过文子端身边时,宋望舒脚步顿了顿,极低地说了一句:
宋望舒“别伤害他。”
她指的是阿勒。
文子端没有回应,仿佛没有听见。
宋望舒被扶上了马车。
帘子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文子端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山岩,沉默了片刻,对亲卫吩咐道:
文子端“给他留些伤药和干粮,告诉他,想明白了,随时可来自领。”
说完,他翻身上马,勒紧缰绳。
文子端“回营。”
玄甲铁骑如同来时一般,沉默而有序地转身,护卫着中间的马车,向着大营方向而去。
山林重归寂静,只剩下阿勒独自站在岩石后,手中紧紧攥着那柄代表仇恨的短刀,望着远去的队伍,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挣扎。
马车内,宋望舒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听着外面规律的马蹄声,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彻底将她淹没。
文子端没有欺骗她,没有利用她。
他只是用最直接,甚至最冷酷的方式,将她从危险的悬崖边拉了回来,告诉她什么才是真正有效的反抗。
他公正,廉洁,心中装的是社稷法度。
而他对她那压抑的怒火,那失态的斥责,那看似冰冷却安排周全的保护。
或许,真的藏着一份她从未敢深想的,沉重而克制的情感。
只是,这份情感,在巨大的政治风暴和重重责任之下,显得如此隐秘而脆弱。
车轮滚滚,碾过的不再是逃亡的路,而是回归现实,直面风暴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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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