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

因为她的刺激，大鸟无法再受这群人的控制，眼看着已经波及到了这群人，他们想反击却被抓住时机的盖勒特及时拦下。

发狂的鸟不过几爪下去就伤了好几个人，沈夏稚紧紧拽着鸟背，哪怕再猛烈也无法将她甩下，分明是再孱弱不过的身子却有着无法想象的力量，飘飘浮浮的最后她始终沉静如一。

有时候他们手中无法控制的利器伤的不一定是敌人，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己。

只是这样的优势情况始终是暂时的，真要比起来，两个人还是没办法和这么多能力不低的巫师对抗。

长时间的高度对抗盖勒特的体力也明显有不足，而沈夏稚更是酸的厉害，她力气本来就算不上多大，撑到现在不被丢下已经有达到极限的程度。

但是她更不确定的是她现在的身体还能不能受得起继续下去，这时她也才意识到少年和她的伤势都很重。

伤上加伤，真是要她命了。

其中一个巫师的魔法攻击落到了鸟翼，她的身形在猛烈撞击下终是摇摇晃晃地落了下来，巨大地冲击力好像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炸开一般。

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喉咙口是火辣辣的疼意，身体不由地开始蜷缩，破损的长裙，满身的伤痕，就像极了那残败的花。

花叶枯萎，而花本身也面临着凋谢。

盖勒特倒不至于完全无情放着他不管，只是他现在被缠着又早到了疯鸟的袭击。

那个成功使沈夏稚跌落的巫师走了过来，他的魔杖抵住了她的脖颈。

“意外的收获啊～陌生的东方面孔，就是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小姑娘我知道火龙在你这，只要你把它们交给我，我不会动你如何？”

这人一口纯正的英式发音，腔调也极其特别，可让她听着就是虚伪到难受。

她冷眼睨着他，心中却因他那句话抓到了什么。

沈夏稚内心意外的收获，看来她还是无妄之灾，这群人的目标是少年，而她只是意外的赠品。

好在Aras走之前用了一种特别的方式将小火龙藏了起来，她也不担心它们会被发现。

格林德沃“呃！”

眉眼闪过一丝担心，她抬眼朝少年的方向看去，却见他捂着一只流血的胳膊半曲着身子还在回击。

此时的格林德沃还远远达不到他的巅峰时期，他也只是个魔法能力出众的学生，而且他身上本来的伤也不是什么小伤，可以说他和沈夏稚两人都是强弩之弓。

但是她就不明白了，毕竟她现在也不知道少年的身份，这么一群厉害的巫师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取一个少年的性命？要么这个人牵扯了极大的利益链，要么就是结了仇，除此之外想不到第三种可能。

“看来你应该很关心他，真是意外连连？不过你应该不想他死吧，既然不想你的同伴死就把火龙交出来，如何？”

对上这双贪恋的眸子，她曾在阿不思的眼睛中看见过蓝天，也在少年的眼睛里看见过冰雪，可这人的蓝色眸子杂念太多，哪怕是再干净的蓝色也压不住其中的丑恶。

沈夏稚“恶心。”

她故意用中文说话，既恶心他也说他恶心，男人虽然听不懂她的话却也能从她的表情中读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而且他刚才对上她的眼睛其实是想用摄魂取念，但是他竟然失败了？

是这女孩看着年轻，其实和格林德沃那家伙一样厉害，能掌握大脑封闭术甚至抵抗他。

不知道是被她的态度气到又或者自己的能力被侮辱，一时的情绪猛地失控。

啪————

沈夏稚的大脑有一时间的空洞，碎发顺着那声响亮的耳光打的人耳鸣得厉害，她的皮肤本来就白，一下子整张右脸都泛起红，加上一身的血看起来可怜至极，不过脸上的珠串面具倒是让男人的掌心也划出了一道血痕。

这一下子好似有些激到她，女孩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看向男人，那双一向干净温柔的眸子充斥着血丝和戾气。

“稚稚！稚稚！我们稚稚可不能给人随便欺负了！”

“稚稚乖，别怕别怕没事了，爷爷在。”

“稚稚，稚稚。”

“稚稚！”

格林德沃“滚开！”

一道攻击锐利地冲男人而来，那声耳光打响的好像不只是沈夏稚一个人，还有此时眸光晦暗的少年。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女孩此时整个人气的甚至在发抖，她的身子颤得厉害，就像清晨雨下的花骨朵被雨滴拍打着，花瓣颤着好似随时能落下又不知为何就那样顽强地立着。

大概是男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沈夏稚的身上，他也没想到格林德沃到现在还能给他添麻烦，所以他被攻击了。

也是乘这个间隙，女孩攥着手中的匕首猛地刺了过去，她并没有刺他的心口而是刺向了手腕。

手腕的剧痛促使男人丢下了魔杖，而沈夏稚也是当机立断乘着他还在哀嚎一匕首劈了下去，魔杖顿时裂成两半。

抹掉唇角的血迹，她撑着站起身，滚过猩红眼尾的眸子直盯着他。

沈夏稚“真可怜你的魔杖有你这样的主人。”

巫师习惯了魔法，下意识的思维和常年来的习惯都会让他们无法抵抗陌生的物理攻击，尤其是在失去魔杖的情况下，如果他不是一位无杖魔法的巫师那么很可惜，他并不一定打得过被他放出来的猛兽。

男人下意识就要来抓她的头发，毕竟一个成年男巫师的力气还是比一个实际刚成年的女孩强。

只是他对上的不是别的女孩，他对上的是沈夏稚。

对于匕首的运用，在疯鸟的身上起了实践，沈夏稚也能在拖延中成功刺伤这人。

好不容易强撑着凭借灵活优势抵上了这人的脖颈，冰凉而锋利的刀锋随时可以取这人的性命。

这就是女孩的力量，那只沉睡已久的猛兽早就盘踞在她的心房，只等开门放闸的那一刻。

“住手！”

远处再次传来一声惊呼，沈夏稚握着匕首谨慎地望过去。

少年的两只手臂都带着血，他原本就是在使用无杖魔法，现在手疼到无法抬起。

从未狼狈成如此的他嘲讽一笑，他早就知道这群人的目的一直都是他，所以真正算计的人从始至终也是他，真要说拖累，那也应该还是他，可笑至极啊。

沈夏稚的眸光颤了颤，握着匕首的手虽然很稳，但她的心却跳得厉害。

“看到了吧，你们还是斗不过我们，就算你杀了我又能如何，你觉得以你们两个人斗得过我们吗？”

嚣张至极，她的眼神冷的厉害，看着男人也是恨不得他立刻被匕首刺穿。

沈夏稚内心沈夏稚，冷静下来，求求你冷静下来，你不能杀了这个人！那个人虽然不好，但是他救了你几次，你总不能真的牺牲他去死吧？

“你再不放下你的同伴可马上就要变成一具尸体了，你说是你的刀快还是我们的魔杖快？”

这群疯子！他们赌得起，可她赌不起。

视线转移到少年那张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上，她却兀地笑了笑，轻抿着唇无奈的一笑，泪花顺着泛起的笑意落了下来，一颗又一颗。

沈夏稚“他不能死。”

匕首无力地垂下，她终于知道以前看的那些剧里为什么被威胁的人还是会选择妥协，因为坏人可以无情，但是她们不行，她是普通的人啊，被威胁的人还是自己或许放上心的人，坏人赌得起，但她赌不起。

要是自己再心硬一点就好了，反正这个少年也和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他死了也不影响她，可惜现在的她就是心软。

“好女孩～”

沈夏稚“嘶————”

放下的一瞬间男人就拽住了她的头发，扯得整个头皮发麻。

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人的嘴脸就被猛地一踹，他下了狠劲，这一踹直接让她再次吐出了一口的血。

腥味太重了，这血为什么这么烫。

可是第一时间，她藏起了匕首，在那样无力的情况下她选择先保住匕首。

男人估计也吃准了她不会再主动攻击，一把拽起她的头发将人像提线木偶一般拉到了少年身旁，猛地一扔她也倒进了少年伸出的手臂中。

整个过程她的腿都是在地上磨，那些泥土沙子中不难见出了血迹。

只是这一次她的身体真的到了极限，就连此刻意识模糊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靠在了少年的怀里。

盖勒特压下流血的两只胳膊强硬地揽过她，垂眸看着她的眸光动了动，很轻又很重，他的视线久久地落在她的脸上又说不出一句话，神色晦暗不明。

半晌终于才憋出了一个词。

格林德沃“不值得。”

可惜沈夏稚听不见只是呼吸重了重，她整个鼻腔疼的厉害，怕是里面还有血，完全无法开口回他。

盖勒特沉默了好久好久，男人见他不说话也在暗嘲着他的虚伪。

“你那副样子做给谁看，大人说了你也不过只是一枚棋子，真可怜啊，格林德沃。”

女孩能感觉耳边好像有些声音，可是她整个大脑都在发鸣，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连那个早该知道的名字也在此时彻底错过。

格林德沃“棋子。”

格林德沃“就凭他那实战撑不到第三轮的能力，他也配？”

他的声音很平，没有什么起伏，可说出的话又是杀人诛心。

就在这群人因为还在狂妄的盖勒特不屑时，沈夏稚衣裙内的钥匙和珠串闪了闪。

Aras·阿拉斯“沈夏稚？”

Aras·阿拉斯“沈夏稚？！”

Aras·阿拉斯“沈夏稚！”

彻底联系不上她的Aras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是那个时候他原本附着在她身上隐藏火龙的魔法失效了。

大概是感应到了什么，两个一直不安的小家伙终于探出了头来，果不其然就是满身伤痕，近似昏迷的小主人。

不过它们这一现身无疑是惊到了这群人和少年，就连盖勒特的神情都有一丝的波澜。

“变异火龙！原来真的在这里！”

众人高呼着庆幸，沈夏稚还不不知道情况，只是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她想睁开眼皮却完全使不上力。

打伤她的那个男人最先想去捉两个小家伙却被空中的一声嘶吼惊住，那只原本再次控制下来的疯鸟朝他们攻击而来！

它巨大的羽翼一下子掀翻了一群沉浸在找到变异火龙喜悦中的人。

反倒是两只小火龙见到这只疯鸟不见害怕，而是叫个不停，看着很兴奋的样子。

出乎意料的，大鸟再不受这群人的控制攻击上了他们，而此时盖勒特也及时回过神来，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如果沈夏稚还清醒着就能认出这是当初Aras给的。

扶着她的身子，少年将东西喂进了她嘴里。

缓了会，她也的确能睁开眼睛了。

眼前杂乱的一切，和扑腾着她的小火龙。

格林德沃“它不是鸟。”

这一句话彻底指明了一切，那只鸟好似没有瞳孔，通体呈银白色，如果说之前那只火龙是这两个人小家伙的爸爸，那这只就是她最早看到的，那个极其漂亮的火龙，也就极有可能是它们的母亲。

但是一只火龙居然变成鸟的形状，还失去了理智，这算什么，违背自然，违背道德的残忍实验？！

突然想起第一面，这个少年也是参与其中的人。

沈夏稚“与其说是高阶的变形术倒不如是残忍的变形术，你也是其中一员。”

同生共死是一回事，冷静下来又是一番姿态。

倒是少年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将她的身子往怀中移了移。

格林德沃“先想想你自己再说。”

或许是真的被血缘所感染，大鸟的攻击带着一种拼上一切的狠劲，而与此同时一只熟悉的火龙也闯了进来。

两只火龙望着彼此早已面目全非的模样却又无比的熟悉，它们在彼此的瞳孔中都是决绝的狠厉。

沈夏稚大概知道了什么，她不再逃避而是将小只小火龙颤抖着圈在怀里。

胸口的位置发烫的厉害，她知道这是最好的逃走机会。

沈夏稚“带我出去吧，没力气了。”

无奈一笑，破碎的美感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想哭，或许是为即将逝去的两条生命，又或许为再一次差点死掉的自己。

Aras·阿拉斯“沈夏稚！沈夏稚！你听得到吗？你往西南方走几步，凝心闭眼，钥匙会带你回来！”

沈夏稚终于听见了Aras的声音，她静静地闭上双眼。

盖勒特看见了紧闭双眼的她，也没说什么，将两只小火龙从她手中扒下来丢进她的外套口袋。

半蹲下身子，将女孩靠在背上而起，只是一下就将她牢牢背在了背上。

靠在他耳后的呼吸声很重，夹在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可是除此之外他还是闻见了那股冷香，淡如雨水的错觉，就像他第一次闻到的那般，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