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着干涩的嗓音开口。
“那你救我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其实沈夏稚一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获得这次穿越的机会,这件事情本身在她看来就是不可能的荒唐。
偏偏这个荒唐成为了如今的慌张,她开口问这个问题时慌张到差点岔了声。
Aras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是沉默了下去,沈夏稚等到有些奇怪时看过去他已然闭上了双眼,像是睡着一般静静躺在离她最近的摇椅上。
一上一下,轻轻晃着,就如同她现在不上不下晃动的心跳一般。
“你不是说最后一个问题吗?”
“啊?”
沈夏稚愣了一下,想起自己问这个问题前已经说过最后一个问题,想来他是不会回答自己了索性作罢。
纠结来纠结去总归是他的私事,其实问最后一个问题已经涉及到了对方的秘密,他也没义务回答她的每个问题。
Aras见她真的不再追问后,原本被她掀起的心绪越发烦躁,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表面上越是沉默平静心底就越是躁动不安。
“我不喜欢无意义的问题,同样也不喜欢做无意义的事,关心……无意义的人。”
连续三个无意义,就算她再迟钝也该感受到对方无名发起的火。
沈夏稚心中纳闷却没有直说,现在直戳他无异于火上浇油,她本就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还是别去触这个眉头。
双手捧在脸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讨巧的笑容。
“你这么说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我这个人开始对你产生意义了,对吗?”
她把自己的姿态刻意放低摆出服软的意思,希望不知为何生气的他可以领这个情。
出乎意料的是他似乎有些过于领这个情了,在沈夏稚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少年的脸一寸寸染红,直到耳尖红到仿佛滴血时她才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慌乱收回了视线。
不是,他这是什么反应???!
沈夏稚想不通,狠狠摇了摇头,试图用凉风将自己吹醒些,但再次看一眼还是那个鬼样子……
她想自己是不是问错了什么。
Aras的确反应有些过激了,但他本人还没意识到这点。
干巴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以后果断决定开溜。
“你的安娜似乎要回来了(咳),有什么问题等我之后心情好的时候再问吧,说不定(咳)……我会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他瞬间消失在了摇椅中,沈夏稚仿佛看见了见鬼似的逃法。
就问了个问题,至于吗?
不过他口中快回来的安娜还在几十米外逗两只小火龙。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也好,趁着现在思绪冷静整理整理目前所得到的信息。
第一,她身体的不正常状态是因为排斥这个世界,无法融入,或许要等到十八岁之后才会好转?有待考量。
第二,她是身穿,这个重要发现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和记忆的问题,她之后只能用记录的方式一边忘一边记。
第三,这个世界原定会发生的事情和人是有可能改变的,但结局难更改,尽管Aras说安娜的悲剧是注定的,但她恰好在他的话里找到了漏洞。
安娜的悲剧为什么这么重要且很难更改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她所牵扯到的阿尔和格林德沃两个人,如果她在改变安娜的同时用其他变因促使阿尔和格林德沃走向原本分裂的局面,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安娜就不定得死?
沈夏稚知道这很难,蝴蝶效应的道理她不是不懂,一个小小的变因就会牵扯到背后许许多多的不确定因素,她一旦改变了安娜原定的轨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让故事朝原结局发展。
但她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如果安娜是那个关键点,那她是不是可以替代她成为那个关键点。关于命运比重这一点她有想法如何利用,而且她已经提前原本故事和两个人都扯上了关系,还牵扯较深……但这个猜想还处于萌芽阶段,她目前还没有完整的死路,有待继续完善。
不过目前更近都坎德拉夫人的意外死亡,书中只提到过坎德拉夫人是因为安娜的一次默默然失控而死,时间大致是在阿不思即将毕业的时候,但具体时间具体地点以及发生了什么导致安娜失控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件事也得从长计议。
第四点,Aras所说的心智影响提醒了她,到目前为止她虽然有刻意表演和隐瞒但她自己也知道,她根本不像一个真正的小孩,或者说她有时候表露出来的成熟的有些过头了。
想来和她接触久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察觉,要不是偶尔被年龄心智影响着,她的表演怕是更不够看。
况且光是阿尔就是人精,这个人毫无疑问已经看穿了她,说不定心底已经有怀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过离谱没办法证实。
至于格林德沃,她在他面前是正常状态和猫,应该还有一层小孩马甲在。
之后和他们相处还是顺其自然,太刻意地演反而适得其反。
至于这最后一点……是自己也是Aras,他这个人秘密太多太多,能力强到她根本看不头这人,明明相处时间最久了解确实最浅的一个。
直到这次谈话沈夏稚才恍惚想起她对Aras是真的一无所知,就连穿越系统这层身份都是她最初提出的猜想,真要说起来他根本没承认不是吗?
她可不信自己的穿越是无缘无故,她也不信自己和他没有什么关联,这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就像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一样,太过惊奇太过不可思议。
简直就像拿了什么冒险剧本?!而她就是剧本中人偶,一步一步被丝线牵引着完成每一个背后那人为她划定的轨迹。
太过敏锐不是一件好事,但沈夏稚庆幸自己还算清醒没有迷失自己。
她想试着为这个世界上真心对她好的人做点什么,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而那背后那人为她划定的结局又是怎样的……
沈夏稚是死过一次的人,她也是深刻了解自己的克制理智,但是她无法回避自己的内心,不是对Aras的警告置若罔闻,只是因为她了解自己。哪怕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哪怕知道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改变甚至改变了会产生更严重的后果,但十八岁的沈夏稚来到这个世界依旧会拉住阿不思的手试图融入想这个新的世界,并在深刻了解后试着为他们原本的悲剧作出努力。
哪怕那点努力微薄,哪怕最终她没有成功,她也一定会去做,因为那才是她。
彻底想清楚这一切的沈夏稚在摇椅中伸了个懒腰,从摇椅上下来站在地上,张开双手拥抱肆意包裹着她的风。
“稚稚!”
“你看,我是第一个跑回你身边的!”
远方的风里传来安娜笑着张扬的声音,她的身后是假装比她慢的两小只,以及和她一般性子懒得飞快的小栎。
女孩扑进她依旧张开的怀抱里,与凉风撞了个满怀。
安娜却只觉得温暖,一回到沈夏稚身边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暖了几分,不是温度是一种感觉。
沈夏稚将她抱在怀中,肆意笑着的嘴角说明了此刻的轻松自在。
管那么多呢,总归她们现在还年轻,总归她现在还没经历那些困难不知道天高地厚,就试一次,人生就剩下这一次,大胆一点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