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视角-
再次透过那具身体和沈夏稚对视上的男人,头部伴随着密密麻麻的疼痛,佩弗利尔的心底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脑海中闪过熟悉又陌生的片段。
他在恍惚中透过黛西·哈林顿的身体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穿梭在雪山之下,那是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孩,一头乌黑的头发沾着雪雾,干净的和他完全不属于一个世界。
但下一秒,他看见她的身体似乎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浑身暴露的伤口。
女孩似乎正骑在一条巨大的火龙背上,红蓝色的火光吞噬了一切,而她毫不畏惧地俯身冲向悬崖,那一刻沾满血迹的骇人的脸突然变得清晰,露出了原本的容貌来。
那张脸白净的不亚于群山的雪,围绕在天地间却不如她唇上的那抹红显眼,但这个人浑身上下的伤势都在告诉佩弗利尔,这个人的虚弱程度离死亡就只差一步。
也是那一刻,女孩似乎穿透过画面的虚空抬眼看向他,第三次的对视……
男人眼神变得阴戾,唇角勾起从口中发出一连串的有规律性的像是仪式感的笑声。
“太有趣了……”
“这么有趣的人送到我的身边,简直……太完美了。”
-回到第一视角-
被女孩救出来的沈夏稚沿着一条小路穿过闹市,直到进了一家小杂货铺才停下来缓了口气。
“不行了,太累了,让我缓缓。”
两人足足跑了有两三公里,黛西这副身体一看就没怎么运动过,跑这几步路感觉喉咙干疼的厉害,肺也像是要炸开般的难受。
“水。”
眼前递过来一个小型铁桶,沈夏稚也顾不得看这东西脏不脏,直接拿着喝了半桶水才感觉到喉咙的干疼有所缓解。
“谢谢。”
将桶递回去,整个人靠着身后的墙壁,单手扶着一侧的木桌道了谢。
“不用客气,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救你我很愿意。”
“你的剑,很漂亮,你的剑术也很厉害。”
看着女孩利落收了剑,沈夏稚这才有时间打量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女英雄。
最简单的裙装却掩盖不住她浑身散发的自信,一头乌黑漂亮的头发虽然凌乱但能看得出主人有在用心呵护。
当然最吸引沈夏稚的还是这张脸,她的脸更像是东西方美的结合,形骨兼具,难得的美人啊。
大美女救她,这运气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敛下心神,想着之后找机会问问黛西的情况,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吓晕过去。
“黛西·哈林顿,你可以叫我黛西。”
沈夏稚伸出了手,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孩,刚才救她自己的时候沈夏稚也感受到了黛西的情绪,想来她也喜欢这个英姿飒爽的救命恩人。
“伊迪斯·艾博,你可以叫我依迪,这里是我朋友的店铺,没想到广场会发生暴乱,幸亏今天出门带了剑。”
“其实我之前就看见你了,你坐在马车里和一个黑巫婆打扮的女人。”
“巫婆?噢,那是我母亲……”
伊迪斯大方作答,语气中自带轻松洒脱,沈夏稚的注意力一时间没回身被她的一举一动所吸引,耳中听到黑巫婆下意识想起了黛西母亲今天的打扮。
!
“噢!抱歉,我不是故意说你母亲那样,嗯……或许你懂的那身打扮。”
沈夏稚睁大眼睛看向眼前的人,根本没再听进去她说的话。
脑海中后知后觉的伊迪斯·艾博几个字像是要把她的呼吸夺走一般。
“等等,你说你叫伊迪斯·艾博?”
尽量克制自己的表情和语气,没有惊艳和奇怪,警官心里翻滚的情绪已经涌起了一波又一波。
“是的,你知道我?”
但掩饰的再好伊迪斯也感受到了沈夏稚听见她名字后的不对劲。
“不,我,你的名字很特别,如果我记得没错伊迪斯源自于英文起源中的‘在战争中繁荣’。”
!
说完这句话,伊迪斯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惊喜还有些兴奋。
“你明白我名字的寓意,是的,很少会有人明白,他们大多都觉得伊迪斯一定是个男孩。”
“我的祖辈经历了战争,死在了战场上,父亲为了纪念和思念他们就为我取了这个名字。”
经历过战争,应该是英国的内战,这个时候一战和二战还没开始。
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叫艾博,难道她就是莱维口中的母亲,艾博家族的大小姐?
长相确实和莱维有几分相似,但沈夏稚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哪哪都不对劲的恍惚。
不过这个人一定是她回去的关键!
“这个名字很好,很特别,很高兴认识你依迪,也很感谢你救了我。”
“别这么说,是你自己救了你,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贵族家的小姐为了活命直接脱掉外袍和鞋子。”
“你很勇敢也很聪明,越是这么看你我也越是欢喜。”
这么一番夸奖下来沈夏稚头有些晕乎乎的,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指尖,朝她露出一抹害羞的笑容。
“你要和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救援的人应该已经去了,但混乱逃窜的人应该还有。”
沈夏稚想到被护的严实的黛西的父母和公爵,大概率不会出事,加上她想再多接触接触这位艾博小姐也就爽快答应了。
伊迪斯见她答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拉着她往店铺上的楼梯走。
“那就跟我来吧,楼上有一间我休息的地方,你也累了如果不嫌弃可以躺上去睡会儿。”
“不嫌弃,但我现在应该也睡不着,我坐一会儿就好。”
店铺里只有一个简陋的凳子,的确不是歇脚的好地方。
推开门,一间三角形的阁楼式小房间出现在眼前,与黛西优雅华丽的卧室相比确实算不上什么,但胜在温馨,能看得出来主人也爱干净,完全没有楼下的灰尘脏污。
沈夏稚的心有些乱,但她还是没忘记要试探的事情。
假装无语地在房间里转悠一圈,临了到一旁唯一的桌椅上坐下。
简陋的书桌上没有多少书,但每一本都有被翻过的痕迹,尤其是页面卷边的旧痕。
眼神不经意扫过角落里一本书中垫着的东西,有邮戳啊……
“依迪你有看书的爱好吗?”
“当然,我很喜欢看书,让你见笑了,这些是我自己写的一些文章,算不得成形。”
伊迪斯谈到写作脸上才露出了小女儿地害羞神情,沈夏稚笑了笑没说话心中却觉得对上了。
本以为这么英姿飒爽的女孩更多成就在武上,原来文也可以。
“我看你桌子上还有邮戳,你喜欢写信吗,或者是交笔友?”
“噢,那些是我寄给文社的信,但你知道的这个社会,他们不太喜欢我的文章。”
这么有个性又独立自信的女性,只会被现在社会的风气厌恶……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如果你不嫌弃,我是说你喜欢的话。”
听到沈夏稚的请求伊迪斯脸上的兴奋和悦色藏都藏不住。
连忙起身替她将文稿从信封中抽了出来,沈夏稚接过后道了谢,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我是一名作家,无关性别;但我不仅是一名作家,更是伊迪斯·艾博。我对此非常有清楚。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谁,不要做伊迪斯·艾博小姐,要做你自己。不要去追逐外在世界为我们留下的界定,目标。
不要去盲从这个社会早已无序的结构,认清自己的意义,或平凡或伟大,这都是你。抛开他人意志对你的批判,性别从来不是边界,他人的偏见才是。
我是自由的,自我的,我是火焰,寻觅与放纵,我是一汪水,深得敢吞没膝盖,我同样是自由条件下以诚相待的水火。
只看到这里沈夏稚就将手中的文稿纸放了下来。
这样的文笔和思想,太像了,或者说内核与精神与那封绝笔信简直如出一辙。
这样看来写下绝笔信的莱维父亲与伊迪斯拥有着同样的灵魂共鸣,怪不得会相爱。
她基本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莱维口中早逝的母亲,纯血巫师家族——艾博家的大小姐。
刚才那个和Aras长的一样的男人也是巫师,这个时代光明正大地使用魔法杀害麻瓜,那人简直比黑巫师还恐怖。
但有一点沈夏稚没想明白,虽然伊迪斯教养和认识都很不错,但她着实不像一个巫师大家族出身的小姐。
关于莱维母亲的事情她了解的也不多,这点疑问也只能暂时压下去,之后再找办法探寻。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为了不让黛西父母担心沈夏稚向她道了别,临走前两人留下了再见面的办法,若是想见伊迪斯就来这家店铺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