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地看向眼前的老人，沈夏稚看着对方优雅地摊开手朝她行了个绅士礼。

指尖一扣，不远处的餐桌上摆满了食物和琳琅满目的珠宝。

虽然不明白这人的用意，但她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地向我提问。”

“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吗？”

“那得看你问的我知不知道了，毕竟没有人是无所不知的。”

“你是谁？”

“这座城堡的主人，还是绑我来这的人？”

“绑你来这？不不不，绅士是干不出这么粗鲁的事，至于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管家，可当不上这座城堡的主人。”

“那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命运。”

“什么？”

“你命中注定会回到这里，有些事情是没有原有的，就像我存在这里，和你坐在这里都是命运安排好的。”

“如果我说我都不关心这些呢？我只想知道怎么回到我原本该在的地方。”

“该？那不过是你认为的应该。”

“我也可以说这里才是你本该在的地方。”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你在找一个人对吗？那个人的灵魂已经消失太久了，但是今天你的到来让他回来了。”

沈夏稚搭在餐桌下的手骤然缩紧，不可能，Aras的存在太过特殊，就算现在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你在否认自己的想法，孩子。”

老人慈祥地敲了一下桌上的玻璃杯，下一秒她身前的餐桌上摆满了堆叠成小山的珠宝。

“我确实没办法替你解决一些疑惑，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回答我问题这些珠宝就都是你的，如何？”

看着眼前珠光闪烁的宝物，伸手挡过，直接将其推到一边。

“可以。”

对上老人的视线，她的目光冷漠而淡然，看不出一丝对珠宝的贪婪，但她回答得又那么爽快。

“你的身体里有两副灵魂，对吗？”

两副灵魂？她和黛西吗？

“嗯，对。”

“你的灵魂状态来自未来，对吗？”

“对。”

“可以告诉我具体时间吗？”

“一八九六年的夏末秋初。”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是巫师吗？”

这个问题问出的一瞬间沈夏稚抬头对上老人打量的目光，隐隐有些发凉。

“不是，我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曾经来到这里的人有很多都是普通人，但他们又没有那么的普通。”

“你听说过淘金者吗？”

“淘金热？十九世纪四十年代末的淘金浪潮？”

“是的，不过我想说的是另一群人，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少贪婪的人，只要哪里有宝藏哪里就会是他们的目的，曾经有不少人来到过这座城堡，求神恩赐。”

“来到这里？”

“这座城堡？这座城堡的确很豪华，但我透过窗外看过这座城堡，森林的河流把城堡完全隔开了，外面的人别说进来就算知道这座城堡都不是件简单的事。”

“难道……是这座城堡的主人故意的？他还真能是什么实现人愿望的神明吗？”

嘴角讥诮的弧度淡不可闻，但她已经开始了试探。

“愿望，多美好的词，不过，愿望都是有代价的。”

“你相信吗？只有人心底的欲望足够深，足够重，就算再难他们也会抵达这里。”

“淘金者如此，来到这座城堡的人也一样。”

“淘金者……当初黄金被发现的消息一传出来，世界各地的冒险家甚至不惜倾家荡产奔赴加州。就为了能快点抵达那片黄金宝地，就为了那不确定的未来，宁肯艰苦也要走上淘金征程。”

“但是先生，不是所有人都是淘金者，就算那股浪潮再梦，那些人再多也不代表每一个人。”

“你听说过mudlark，在泥沼里寻宝的人。”

“这个词正和眼下的维多利亚时代有关，因为泰晤士河的污染，一些低收入人群把它当作了寻宝地，他们会在退潮时沿着泥泞的泰晤士河岸跋涉搜寻任何可以卖掉以换取食物的东西，或许是一枚富人无意间抛进河里的便士，又或许是些碎掉的玻璃瓶，运气好的时候他们或许能捡到宝贝运气不好那便只有垃圾。”

“但你是说，那些东西和黄金比起来还算宝贝吗？”

“是，又不是，那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确实他们活下去的最后希望，是人都有欲望，但他们的欲望只是在这困难中活着，仅仅为活着而挣扎，努力。”

“这座城堡的主人是淘金者还是……泥沼里寻宝的人呢？”

老人脸上的笑意一僵，看着她的神情恍惚起来，像，太像了。

认真严肃的样子，不经意间反问的试探，仅仅是只言片语就引导他说出了想要的目的。

（叹息）“有些人活着只剩下了执念。”

“若是执念也没了，他就真的死了。”

老人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无奈，沈夏稚却是真真切切地体会过这句话的现实。

“人活这一生，皮囊不过是容器，它装的是自身灵魂的挣扎与和解，执念是挣扎与和解的具象化，如果有一天发现这个执念没有意义了，只会更痛苦。”

“就像现在你和说讲述的这些，当你说尽一切只为说服我赞同你的理念，想法，但换来的不过是我的一声没有意义，你就该明白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结束你对我的洗脑吧。”

“城堡真正的……主人。”

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目光与老人身后那面镜子中的自己交汇，刀叉甩出破开镜子的一瞬间，整个时空再次发生变化。

而她亲眼看着眼前的老人变了模样，脸上的皱纹渐渐消失，一张年轻英气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这座城堡的时间是无序的，我的时间转换器在你们手上吧。”

“还不打算现身吗？”

“绑我来这里，又暗中布下凶杀案的局，不就是为了了解我吗？”

“我现在就在这里，我要亲眼看到你。”

“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