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亚瑟的生活很规律。喝茶,听戏,看着天兮在舞台上的一笑一颦,或者两人一起探讨着商业问题。
天兮告诉他,自己也曾经是商人世家格林尼亚家族的小姐,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她沉沦梨园,以至于再也无法自拔。
两人也是有些共同话题,戏楼后台的人经常可以看见一个金发碧眸的洋人来找天兮。
阳光微斜,是难得的晴天。亚瑟看着被微风吹动的田野,看着慵懒闲淡的几处白云,又看看手中的刚从农妇手里买来的忘忧花。
心情大好,感受着微风,清晨与麦浪。又扭头看着不远处正在摘花的天兮,觉得这一次来中国,值得。
也许在那样的动荡年代,才子美人自是一番佳话,但亚瑟现在还是拿捏不住自己对天兮的感觉。
是对妹妹的亲情,朋友之间的友情,还是……爱情。
全部的头发一点不落的挽进草帽内,天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从地。上站起身来,回首望向正瞅着花发呆的亚瑟。
“喂!亚瑟!”她直起腰身冲着对方喊了一声,亚瑟惊慌地回过神来,将那一束忘忧花藏在身后,但愿天兮没看见。
“你在哪里干什么呢? ”天兮跳着走出田地,走到亚瑟身边。浅浅一笑, 而亚瑟则出了神一般看着少女白净的脸庞。
亚瑟将手中的忘忧花递过去,他似乎看出来了天兮的几分欢跃。下一秒身体被天兮给了一个拥抱。
天兮知道,这是西方人送花是普遍现象,所以也没有多想,笑着接了过去。指了指路边的野台子,“走,我们去那里看看。”
可惜这台子太过破旧,花被她放下,天兮一脚踩上去尘土飞扬,可是却并不嫌弃。笑着走到台子中央。在帽子的遮挡下,湖蓝色的眼睛看不见了。
亚瑟在台子下面站着,现在是农忙时分,刚刚开始劳作,不会有人来这里收麦。只是欠缺了二胡和乐。
腐朽的木头支起满是尘土的台子,亚瑟想让天兮下来,因为在天兮走路的时候这台子还摇摇晃晃的。
“天兮,下来吧。”
在台子上的天兮摇了摇头,“亚瑟,你之前不是说,我跳舞会比唱戏的时候更好吗?今天的舞,我只给你一个人跳。”
天兮走到台檐边,将那一双白色的绣花鞋脱下,摆在那里,赤着脚在台子上做起了《长生殿.埋玉》的动作。
没有唱腔,没有念白,没有二胡的配乐,没有华贵的行头,唯有暖杏色的雪纺长裙随着脚步而摆,以白绸披肩为水袖,尽显风采。
一颦一笑一蹙,眉眼妩媚,舞姿动人。水袖冲到亚瑟眼前而又收了回去,莲步微挪,细碎的脚步声在台子上被放大。
天兮在舞中起舞,释放了自己,就像在荒野中的玫瑰,终于爬上了荆棘。她在舞台中央旋转,水袖飞扬,裙角被风撩动。
画面美好,亚瑟希望这场面可以定格下来,永远的如此。
麦田里,少女为面前的少年起舞。少女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任务,知道自己对少年的感情。
但她,选择放下。
如果她还可以活到解放的那一天,如果他愿意回来,愿意等她。她会惊讶,也必定愿意。
跳着,舞蹈渐渐闭幕,天兮最后冲着亚瑟一笑,抬手将草帽摘下,帽子随着风飘落于田间。
人们都说,是三千墨发倾刻而散,到了天兮这里,变成了蓝发。海蓝色的奇异长发及腰,被脸颊两侧蹭住。
谢完幕,天兮在亚瑟惊异的目光中站起,海蓝色长发及腰,暖杏长裙,与这一身亮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白净的脸庞,湖泊色的眼瞳。
亚瑟,这一舞毕,你我,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