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源火急火燎跑进门来的时候,贺峻霖正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发呆。落地窗下熙攘都市车水马龙,他一张桌子上除了孤零零一个平板再没有别的,倒是右手边的大抽屉里塞了满满一堆零食。“贺儿,新来的法律顾问到了。”贺峻霖闻言懵懵地抬起头,全身意识回笼,刚苏醒还没缓过劲来的身体对温度感知尤其灵敏。冷气开得太足了,他浑身打了个颤。“你午觉又睡到现在?我说,新的倒霉蛋来了。”张真源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又重复一遍贺峻霖不情不愿地抓起落在半身的小毛毯又盖上,变相承认了自己偷懒的事实,手臂伸出去捞到遥控器调高了点室内温度:“来就来呗。还有,跟你说过多少次,在公司别跟在家似的,请你叫我老板。或者,总裁也行。”张真源眼看着他又懒洋洋趴回桌上,揩了揩眉毛:“总裁?总裁有你这么懒的么?”贺峻霖脸颊在臂弯里蹭蹭:“什么叫懒?我这叫有自知之明。你们忙就好了,反正我就是个傀儡坐庄的,雇了一群赚钱机器,我们各司其职呗。”还蹬鼻子上脸了,张真源笑:“也是。不知道你做的哪门子发财梦。”放着好好的小少爷不做,非说要体会一把白手起家一夜暴富的快乐,硬生生挪出个小公司来自立门户。老爷子又哪里舍得真让他没有一点启动资本,划了个注册后再没管过的分公司任他去玩。选人、分任都由他全权掌控——动用多少家族关系、借多少家里资金全凭他心意,权当提前锻炼锻炼继承家业的本事。从小养尊处优的小金丝雀儿别说零实战经验,就连理论课也上得半吊子,倒不是怕出了事家里没靠山给他填补,只是担心他撞墙撞得头破血流,干脆对这行失了兴致。老爷子便把世交张家的公子请来,说是实习,实则卖个人情帮他家小贺打理公司业务。贺峻霖也没客气,总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密好友,睡一张床都无所谓,更别说干同一行了。结果他坐办公室没坐两礼拜就后悔了,理想和现实差距太大,本以为按照他这金融硕士双学位的学历加上一流的经商头脑,日进斗金那是分分钟的事。可没想到没系统培训过经管到底不一样,公司事务又多又杂,他应付完一个又有新的一连串问题等待抉择,整天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合同条款看得眼花缭乱。他扶着张真源的肩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杯水,妥协似的拍拍他:“好了,我不管了,还是你来吧。给我空个头儿的位置就行。”张真源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又给他接了一杯,贺峻霖刚才喝得太猛,喉咙间顶上一股干涩,看着又满满一杯水望而却步,转身过去开了一瓶牛奶“还有,请个顾问吧。别找爷爷那边的人,但最好要有点来头的,帮我看合同。”他大言不惭地摆摆手:“这玩意太累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不懂,怎么知道人家讹没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