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看出了气氛僵硬,凌不疑给众人说了一个笑话,众人想笑,可听着他亦十分僵硬的笑声,竟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一计不成,凌不疑又想着给程少宫与程颂敬酒,就连程姎与程少商都险些被他拖下水。待程少宫喝到第二碗的时候,接收到自家三兄求救的眼神,程今朝咳嗽一声,放下碗筷,在饭桌之下拉住了凌不疑的衣角:“我家的酪浆不错,你不若也尝尝?”
凌不疑回头看她,含笑点头:“也好。”
命人给凌不疑呈上一碗酪浆,程今朝替他挪开了酒碗:“你才办完差事,少喝些吧。你正事要紧,未来下聘也是情势所迫,我并未放在心上,你实则不必刻意赶回来赔罪的。”
“是我的错。”凌不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含着歉意,“下聘是件大事,我未能赶回来,便是我的错。你莫要生我的气。”
他们未婚夫妇之间倒是涌动着一股脉脉温情,席中的气氛有些回暖,程今朝正欲与他多说几句话,门外突然跑进了一个人,一把挤开了程今朝,也差点将凌不疑挤出坐席去。
程老夫人笑得如菊花般灿烂,捧起凌不疑的脸:“这位便是凌家的郎君吧,瞧这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当真是卓尔不群啊。”她态度热络,倒像是把凌不疑当做了自家的子侄,并不觉得他难以亲近,继续夸赞道,“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与我们家妙妙的眼睛和鼻子那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就是能白头偕老的夫妻啊!”
凌不疑望了程今朝一眼,笑着对程老夫人说:“正是如此。程老夫人好生睿智啊。”
“是啊是啊,好生睿智啊。”程老夫人连连点头,顿了顿,她忽然问道,“睿智,是什么意思啊?”
被大母这一打岔,气氛算是彻底缓和了。
这一顿饭,也只有程老夫人一人吃得最香,她一看着凌不疑的脸便心生欢喜,若不是程始拦着,只怕她就要吃第三碗了。
若是按照程始昔年对程今朝说过的那些旧事,大母她的大半辈子确实都在讨好一个冷漠的美男子——也就是程今朝的大父。那难怪她见了凌不疑便心花怒放了。
毕竟凌不疑也是‘都城首屈一指的美男子’。
程少商贴着程今朝的耳朵,看着大母的做派,她撇嘴道:“大母果然喜欢生得好看的。”从前便最喜欢三叔父,如今凌不疑来了,只怕三叔父都要退避一舍之地。
“大母曾经说过,就大父那模样,她都愿意伏低做小地哄他一辈子。就更别说是这个凌不疑了,只怕大母心中喜欢凌不疑喜欢得不得了,不然怎么有个词叫作‘秀色可餐’呢。”程少宫在旁,亦是小声说道。
饭后,程始带着程颂、程少宫与程少商一道出去采买送给各家的回礼,答谢他们送礼前来恭贺程今朝定亲之事。可刚走到门口,便被凌不疑的黑甲卫拦住,请他们开包查验。
程始一愣:“什么意思?”
凌不疑牵着程今朝的手,缓缓走出,道:“都说家宅安宁,方能兴旺,我与妙妙已经定亲,日后便都是一家人,我已调来一队府中亲卫,每日查验府中出入,确保诸位的安全。”
看着父兄和阿姊求救的眼神,程今朝咳嗽一声,忽然拉住了凌不疑的手臂:“可,也不过是在家中,倒也不必如此吧。”
凌不疑偏头看她:“你不喜欢?”
“我们程氏本就是军户,祖上也无高官,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这些……只怕家中亲人皆不会习惯的。”程今朝一指门口的那两个黑甲卫,又回头看了看府中巡逻的一队黑甲卫,小心翼翼地与凌不疑商议,“不若、不若你将他们调回去吧,我觉得,我们在都城中,挺安全的。”
程今朝的话,引起了程始等人的齐齐赞同。凌不疑见她说话时小心翼翼,心中有些酸涩,他伸手拂开了程今朝的额前的碎发:“我原也不是为了掌控你,让你不自在,我只是怕你遇到危险,而我未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保护你。”
面对程今朝,凌不疑总是要退却的,他提议道:“不若这样,我只叫他们看守府门,并不多做其他,诸位只将他们当做普通门房便是。”语罢,他看向程今朝,“如此,你可会高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