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按五公主之意推程今朝下水的,正是左御史之女左娘子,为替程今朝出气,凌不疑率众包围廷尉府,当众将左大人吊起来杖责,包括涉及欺侮程今朝的女娘家眷们,总共八家都难逃厄运。
解决完这些人之后,凌不疑谏言文帝赐死公主府面首,五公主回到府里,看着一众尸首整整齐齐地摆在院子里,整个人崩溃大哭,这才终于明白,凌不疑之狠心与护短,远非她可以想象的。
而同时,都城之中关于五公主豢养面首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与五公主定亲的越氏彻底沦为笑话,为了平息都城中的流言蜚语,文帝宣召小越候入宫,意在推进五公主下嫁越氏的婚期,届时谣言不攻自破。
尽管越侯极力反对,但是圣意难违,又有凌不疑和太子帮腔,最终也唯有奉诏谢恩,只是心中难免存了怨怼之意。
宣映葭为宣皇后亲侍汤药,倏然听闻一声叹息,原是储妃在旁道:“儿臣早说过,五妹行事荒唐,定会犯下大错。看看,竟将母后气成这般。幸好十一郎向父皇进言,处置了五妹的那些幕僚,母后都不知道外面的传闻有多难听,儿臣都不忍相告。听闻,那些家教严厉的世家贵阀,都不让自家女娘进五公主府呢。”
“你同母后说这些做什么。”听太子妃骤然提及五公主的荒唐事,太子不悦道。他转而劝慰宣皇后,“母后,五妹想来也不过是一时糊涂,日后多劝劝就好了。”
“太子殿下心疼母后,只是儿臣以为,不下重责不见奇效,溺爱无益。”太子妃被太子责备,却仍然咽不下这口气,继续道。
“五公主行事是有不端,但天底下没有那个新妇似储妃这般指教君姑如何行事的,更何况皇后还是国母,地位尊崇。”宣映葭放下汤匙,皱眉道,“储妃还是少说两句吧。”
宣皇后眉间郁郁,叹息一声:“你们都少说两句吧。予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侍奉宣皇后躺下,宣映葭与太子夫妇三人退出殿外,甫一出寝殿,太子便骤然发怒:“吾知五妹平日跋扈,对你少有尊敬,可你也不该趁机报复。你可知为人子女,该如何孝敬父母?就是不要在父母发愁时,再火上浇油了。”
“妾不过是一时失言,并非存心要惹母后伤心的。”太子妃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婉言道,“再者,妾又怎会对五妹心存恶意?殿下误会妾了。”
太子一甩袖,冷声道:“是否心存恶意,你心中最是清楚。”
“是,妾知道,宫中众人对妾的出身多为轻贱,待妾之恭敬,远远逊色于曲良娣,哪怕妾才是储妃,可宫中之人都觉得是妾鸠占鹊巢,抢了曲良娣的储妃之位,就连殿下的心中,也是如此觉得的吧。”太子妃只觉得讽刺,“可是,当初若不是因为她曲泠君,我又怎会失去我的孩儿?”
“吾看你是疯了!此事又与泠君何干?”太子只觉得太子妃无理取闹。
“当初我见殿下与曲泠君郎情妾意,心中究竟是何感想,难道殿下便全然不知吗?若非她曲泠君不顾脸面于闺中与殿下私会,我又怎会惊怒之下动了胎气,失了我的孩子,以至于如今都不能有孕?”嫉妒蚕食了太子妃所有的理智,她只觉得曲泠君乃她毕生之敌,梗在喉间,令她不得下咽,也不能吐出,“我失了孩儿,可殿下却要高高兴兴地迎曲泠君入东宫,殿下又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啊?”
太子不解道:“昔年泠君阿父遇难,她一介孤女无所依凭,吾才纳她入东宫安身。再加之,当日难道不是你向吾进言,请吾将泠君迎入东宫的吗?若你当日不肯,吾又怎会驳了你的意愿?”太子妃想要贤德之名,不愿令世人非议她善妒,便主动上书请迎曲泠君入东宫,见她如此贤惠大度,文帝才下旨赐婚的。若是她当日执意不允,太子又如何会同意?
如今说来说去,竟都又成了一笔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