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眉眼刚一勾勒成形，对于自己的绘画能力向来自傲的沈翊就已经觉察出了不对，那双眼眸，是他曾经无数次描绘过的，几乎每日都会映入眼帘，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

他手持橡皮，手微微颤抖着，缓缓擦去那几笔线条，心中萌发出一种不确定的念头——自己是不是画错了？

那橡皮与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仿佛敲击在他心上的鼓点，无限放大着他内心的恐惧。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生出怀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画像能力。

再画一遍眉眼，又擦了一遍。

沈翊其他五官可能会不一样。

铅笔尖在画纸上狠狠地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响，直到“啪”的一声，笔尖断了，纸面也被硬生生勾破。

沈翊的动作骤然一滞，手中的铅笔仿佛瞬间变得烫手，被他狠狠地甩在一旁，抓起那张已经被毁掉的画纸，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将画纸揉成一团，狠狠掷在地上，像是敲击在人心上的一记重锤。

伸手握住桌案一角的酸奶，喝了一口之后。

沈翊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再描绘那位女子的面容，手重新落在纸面上，开始勾勒起另一个人，那个男子的模样。

笔尖游走间，似乎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换了只铅笔，与纸张的摩挲声又响起。

线条在纸上逐渐延展，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决心。

但这次画出来的人，依旧让沈翊震惊。

沈翊不会的，不会的。

如果确定了这个人是杜城，那另一个就…

沈翊再一次将画纸丢弃，他的内心被对自我的疑惑和恐惧填满。他开始怀疑，是否因为自己先前对杜城的不信任，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让自己画出来的人这么像是杜城。

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杜城，那么替杜城隐瞒的人，长着那双眉眼的人就只会是———聂小冰。

沈翊可，这怎么可能呢？

沈翊强扯着自己的嘴角，笑了一下，强行安慰自己。

阿聂又怎会出现在那里呢！

她那段时间，分明还在市局！

想到此处，沈翊的思绪一片混乱，仿佛有无数的线缠绕在一起，无法解开。

一张又一张画纸散落在地上，沈翊烦躁的抓乱了头发，硬生生地徒手折断了手里的铅笔，一个又一个都是杜城。

平复了一下心情，沈翊又拿起了被自己折断的半只铅笔，漆黑的指尖沾满了铅笔的的碳粉，画出来的人依旧是杜城。

他的脑海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种种，杜城的种种不对劲，以及他两次看见的杜城后备箱里车辙印。

那个车辙印的轮胎压痕，他一直觉得眼熟，而现在却突然清晰了———那是聂小冰的摩托车胎痕。

线索对起来了，沈翊悬着的心也死了。

他无力地趴伏在桌案上，任由颓然的情绪将自己淹没。

许久之后，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桌案一角那冰凉的酸奶瓶，随即紧紧握住，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