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时桃今天要领证了。
和她的先生,宋星川。
时桃一大早就起床,换上事先定好的白衬衫。镜中的女孩儿自顾盯了半天,蓦地笑了。
趿拉着拖鞋跑到玄关,时桃的目光突然被吸引。
是一只毛线钩的小熊,旁边附着一张印有清秀笔记的纸。
“提前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姐姐,时梨。”时桃轻擦着小熊的脸颊,只是呆呆站着。
许久,吐出半个音节。
“我会的。”
殊不知,等时桃察觉,小熊已湿了些许。
她为什么要哭?时桃这样想。
她不知道。
民政局门口稍显清冷,空无一人的门口伴着声声蝉鸣。
“时桃?好巧啊。”
听到声音,时桃回头,瞧见白祺越惊喜地看着她,随即沉下脸,意有所指地打量了时桃一眼,晦暗不明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时桃闻言,笑着说道:
“白棋越?好巧。”
便没有再往下回答。
白祺越了然,没有再说什么。
时桃手机振动了一下:“阿桃,医院有点事,我晚半个小时到,你去咖啡厅休息一下,乖乖。”
白祺越掠过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时桃。“去参观一下我的新歌MV现场吧,我猜你会喜欢。”
时桃点头,心想毕竟没事干,盛情难却。
MV场地在A市几年前的老医院里,废墟遍地。隐约透着一股霉掉的味道。
时桃皱皱眉。
白祺越盯着时桃许久,身子匿在阴暗处,勾勾嘴角,眼中闪过一抹疯狂。
“喜欢吗?”乖巧的声音响起。
时桃摇摇头,突然发现白祺越早已站在距自己半步的距离。
时桃不自然地向后退一步,背部却抵在墙上。
墙上嵌有一扇早已掉了扉页的窗子,风吹动生锈的螺丝发出轻微的响声。
“白祺……”
“嘘……给你讲个故事。”白祺越把手指放在唇边,像是哄小朋友一样。
“这所医院很久之前是所私立医院,院长有个小儿子,只有4岁,本来家庭和睦。有一天,医院突然被关了。你猜猜为什么呢?”
时桃皱眉,没有说话,暗暗观察周遭环境。白祺越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又自顾开口:
“因为院长是一起婴儿贩卖案的主要操纵者。那么多婴儿就这么没了,哈哈哈哈哈哈……”
白祺越越说越疯狂,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
“时桃,院长被抓了啊,死刑。曾经没残害成功的婴儿长大后直认了他,他活该!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身体像筛子般抖动,脸上的肌肉也在颤抖。
白祺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癫狂的笑声突然停住,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时桃的眼睛。
“那个婴儿现在要毁了我,毁了我的明星路啊!哈哈哈哈哈……所以我就把他杀了!死掉的人就再也不可能撕开我的皮囊了。祁周和盛遇那两个蠢货查了半个月的案子一无所获,真是废物哈哈哈哈哈……”
“你要干什么!”时桃盯着白祺越的手,以防他做出什么事。
“半个月前的桥湾杀人案是你干的!”
时桃几乎嘶吼着说出来,双目通红似乎要淬出血来。
Eva惨死的状况仿佛就在昨日。
“是又怎样?Eva那个死娘娘腔怎么就在20年前活下来了,他本该死!”
白祺越最后的声音早已难以分辨。
“时桃,你说祁周怎么就成你姐夫了呢?你怎么又认识盛遇那个混蛋呢?警察?条子?都是肮脏的东西!”
白祺越充满血丝的眼球似是随时都可能爆开,
“时桃,你身边的人全是我讨厌的。怎么办?我也变得讨厌你了,那就杀了你吧。让你的警察朋友们知道,是他们害死的你!和院长,哦不,和我爸一样,去死吧!”
说罢,白祺越向时桃击来,时桃侧身躲过,猛不迭被白祺越一脚踢中腹部,猛的身体一松,冷汗涔涔地半跪在地上,眉头紧皱,一脸怨毒地盯着白祺越。
白祺越向时桃甜甜一笑,像极了先前18岁的模样。只是眼底的阴暗像淬了毒的蛇。
“还不到时间。”白祺越说罢看看手表,常被时桃调侃是“柔荑”的手腕上依旧是那块时桃送的手表。
那是他的18岁生日礼物。
白色的表盘上印着迪士尼的图案,天真活泼。
“到点儿了。祁周来了,盛遇也来了,啧。不响警笛?果然怂逼。”
白祺越嘴里吐着话,向窗台下看去。
祁周和盛遇早已站在楼下,四周是持枪的刑警。
白祺越猛地掐住时桃的脖子,把时桃拖到窗口。
盛遇眸子猛地一缩,周围扣动扳机的声音四起。
“盛遇,看看这是谁,好好看看,哈哈哈哈……”
白祺越加重掐住时桃脖子的手劲。
盛遇好看的桃花眼一改平时浪荡子的模样,死死地盯着白祺越。
“白祺越,你没机会了。”祁周出声。
“说错了。没机会的是你。”楼上的声音尖锐而凌厉。
祁周与队友已做好下面接住时桃的准备,另一队刑警也已进入医院,时刻击杀犯人。
白祺越笑着,眉眼弯弯地看着时桃:“第一首主题曲《与君共朝暮》和它的同名漫画反响都不错,那是我出道以来最满意的作品。”
声音一滞,略带沙哑的声音不久又响起:
“时桃,我才不是你的朋友,少自作多情。”白祺越闭眼,眼角似是有什么东西流出,闪着光。
时桃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去死吧,时桃……姐姐……”白祺越第二次这么喊时桃,带着无限痛苦与不甘。
“嘣”刑警破门而入。
“嘣”又是一声。
“时桃!!!”
时桃恍惚间听到白祺越甜甜地叫她姐姐,眼前满是疲惫与阴郁的男人与几年前第一次遇见那个少年的身影见见重叠……
“时桃姐姐你好,我叫白祺越!”乖巧的少年这么叫她……
她又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祁周吗……
姐姐的老公……姐姐……
还是盛遇……吊儿郎当的小少爷……
时桃的头撕裂般剧痛,沉重的身体慢慢滑落
她看见了……
她的宋星川拿着戒指向她求婚了……
他说……
嫁给我,乖乖……
好……
嫁给你……
时桃想笑,有东西落下来了。
她为什么要哭?
她好像知道了,
她不想离开……
祁周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待盛遇破门而入,曾经风光霁月的盛小少爷,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白祺越被判了死刑。
他杀了Eva。
他杀了时桃。
……
听说,市立医院骨科的宋医生未婚妻去世了。
听说,宋医生辞职了。
人们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宋星川了。大概有四年了。
时梨再见宋星川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瘦削、泛着病态的青色脸庞,以及、令时梨无法忽视的,
宋星川身下的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