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归荑的去留其实从来不是一个问题,启阳的人早就想好了对策,其实也很好猜测,不然也不会在明知有这件事的关口给她封号。
“皇帝陛下,诸多事实摆在面前就说明沐归荑便是本将的女儿,如今召她入宫,看来并不单纯是让她与本将相认?”
“洛将军哪里的话,安阳郡主乃臣陛下亲封,特赐国称,一个‘安’字可显尊贵,怎能随意说跟你走便跟你走?”江丞相知晓皇上的意思,不论是之前只会过还是临时的默契都是要洛凯难受的。
当年因为兵败,他被迫留在启阳十载,表面如何光鲜亮丽内里都是不好过。十多年后历史重演。
他的女儿和他的爱人,也要被困在别处 ,那个封号就是枷锁,困着沐归荑,限制着他。
“那你们有何条件?放我女儿回去?”一段模糊不清的往事,一些无法验证的证据,轻易便能将一个人的身世定得死死的。
没有任何人再怀疑。也没有任何人会尊重她的意见。
沐归荑默默地听着这些你来我往的对话,从一段关系上升到利益的交换,有人因为珍惜来之不易的亲情步步退让。有人攥着软肋步步紧逼。
她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他们的争夺,时不时喝一口茶,吃一两口糕点。她不知道找她来的意义是什么,总归她的任何想法都不重要。
说着说着便扯到沐归荑的婚事上:“荑儿母亲有功,如今也被封为郡主,也刚及笈,不若朕做主赐婚太子,也成全一段佳话。”
“咳咳咳。”
话音刚落,沐归荑刚刚入口的糕点便卡住喉咙。被压抑过的咳嗽声经久不断,终于引起聊得热火朝天的人的注意。
之前便听闻君景煜和沐归荑走得很近,就算之前宫门并无协助,太子不可能没有隔阂。
若是嫁给君景煜,还能因为萧琦于他有恩的情谊多加照顾,但她还是洛凯的女儿,君景煜年弱出征便是因为他,有这一层关系在,沐归荑今后注定倍受冷落。
若是嫁给太子,沐归荑又与君景煜有瓜葛,宫中落水后性情大变惹人生疑,沐归荑注定得不到恩宠,还会遭受忌惮。
不论是谁,都想以把沐归荑困着为代价,去限制安抚寒离。
等沐归荑咳完,整个大殿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就好像突然记起有这个人,他们口中找不到安放之处的人正在这里听着他们的谈话。
“说了那么久,既然沐大小姐在此处,何不问问她的意见?”君景煜趁着众人心思百转之际,提出了一直以来都想说的建议。
他没有参与谈论,除了他就是萧老将军,凌王,五皇子。
其他人听到这个建议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词就是:荒唐。
婚约之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此刻皇上也在,怎能仅凭个人意愿?
“本将也觉此计甚妙。日后生活自然要找一个自己喜爱的夫君。所以荑儿的意见是?”洛凯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沐归荑现在就嫁,所以力争和他们逞口舌。
可是要是沐归荑真的喜欢上了谁,他也不会阻止,他的感情总是经历各种阻挠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女儿的感情他希望一生顺遂,就算沐归荑今天挑上殿中的某一个皇子,他也不会阻止。
沐归荑从小便生活在启阳,对这里比较熟悉,且也有亲人照料。他不能看着萧琦开心,总也要看着女儿幸福。
“若依我愿,非遇良人不婚,去留随我意。这些当然是我荒诞之言。若我本就是洛将军之女,两国求和,我又身为安阳郡主,当以百姓为先。”
停顿一下又接着说:“我请愿入启阳皇庙一年,为两国祈福,期间不参花宴不谈婚嫁,非召不得入京。我已非沐国公之女,那便不能住在沐国公府。那就请沐国公回去清点属于我和母亲的财务,就此离去。不知陛下可否恩准。”
一句话,众人哗然,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解决方式。不愿依他们所愿嫁与任何人,不想把锁链的另一端交给任何人,自己将自己封闭在一方天地。
自己无法逃离,谁也不能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