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呢?
注视着面前那十字架挂坠,犹豫片刻后将它握入手中。
与想象中不同,它并不清冷。幽幽暖意在手心游曳着,将那里伤口的刺痛渐渐抚平,另它一点点愈合。
视野远处,一处昏黄的灯光轻轻摇晃着,宛如灯塔。
“来吧……过来吧……”
有声音穿过迷雾自远处传来,似乎想要诱导他向前走,去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如果我不呢?”
他握着手中暖意,望向弄屋中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相信,对方一定在听。
“为什么不呢?”
一声嗤笑染入浓雾中,回应格里森的并不是答案,而是染着玩味的反问。
张口想要反驳,但心底一角中的留恋却牵扯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否决,于是只得抿唇,以沉默回应。
“看,你沉默了。”
这次话语虽带着歉意,却只是停留在表面,其中更多是嗤笑和寒意。
“你想留在这里。”
“你无法拒绝你心中所想的美好。”
“你再清楚不过,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声音自迷雾中传出,如魔鬼般游荡在他耳畔,将心中那点留念和不舍喂养壮大。
我确实想留在这里。
格林森这样想着。
掌心下意识缩紧,指尖传来勋章纹路的触感。他抬手,将挂坠按在心口,在深呼吸后闭眼,将意识浸入一片黑暗中。
而他,也大概确实是诱人堕落的恶魔。
“你是对的。”
他这样道。
但下一秒,他将那挂饰朝迷雾深处猛的抛出,接着便纵身越入身后混沌。
叮铃~铃~叮~
在被黑暗吞没的前一秒,他恍惚听到清脆的银铃声。
而后,世界归于寂静。
……
……
……
……
叮铃~铃~叮~
……
叮铃~铃~叮~
……
什么声音?
脑袋……好痛……
刺痛自后脑勺飞速蔓延,耳畔有什么声音在轻响着,刚刚重启的大脑勉强运转,很快辨认出那声音来自银铃。
在一阵费力的挣扎后,沉重的眼皮终于被抬升,使意识中阴霾得以被光亮扫去。
万事开头难,但这不代表开头过后就不难。
格林森并没有急着睁眼,直到片刻后眼皮外光线不再那样难忍刺目后,这才试探着一点点睁眼。
整眼,接着望着天花板愣神,直到注意到余光中白色墙壁和环绕在鼻尖的消毒水气味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应该是躺在医院中了。
浑身都在作痛,连动一下都费劲的厉害,他只得乖乖躺着,靠着费力转头调整视野,查看此刻房间中环境。
但视野很快被一团灰红色吸引,接着便注意到趴在自己身旁沉睡的科洛斯列。
此刻窗外光线算得上明朗,他敏锐注意到对方眼下的一片黑紫,心中大抵猜到缘由,接着是一声无奈轻叹。
随后,他才注意到床旁矮柜上一个精巧是小木盒,与他在昏迷期间见到的一模一样。
精美细致的蓝白色纹饰在光照下显得清晰,心中有声音驱使他伸手将它拿进眼前仔细看看,但又被思绪中顾虑限制,指尖只是蜷缩了一下便没了后文。
他大概能猜出那盒中放着什么了。
于是他将视线望向头顶天花板,接着开始放空思绪,试着回忆在昏迷前经历的一切。
原本是一次很正常的小队任务,但任务途中出了变故,导致任务危险程度一路飙升,甚至牵扯出了一处被魔神残渣感染的区域。
他们无意中惊动了那片区域中沉睡的魔物,但当时队中大家多少都受到了区域中魔神残渣的影响,再加上先前任务的进展并不算顺利,导致那一刻小队一时陷入生死之境。
他自发决定留下殿后,拖延魔物行动。
夫斯克长官与伦斯哈丹长官当然不同意,更不用说科洛斯列和森丹他们……
咔哒——
轻微的开门声将格里森的意识从回忆拉回现实,他费力朝房门处看去,却发现是列斯哈伦。
显然这位前来探望的债务处理人先生并没料到他已经苏醒,于是格里森便看到他很快愣在门口,直到片刻后才回神轻声步入室内。
“太冒险了。”
显然对方十分不认可自己的冒险行为,但放轻的话语中也没有责备,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格里森并没有太在意这个,他留意到对方手中拎着的袋子,里面是一些新鲜水果,还有一束朴素小花。
在他印象里,列斯哈伦和花两个词是很少会同时出现在一起蹲。
“两位长官最近在出任务,这是他们留下的手信。”
列斯哈伦轻声将一切收拾妥当,放好水果,插好花束,话语间将一封信件放在矮柜上。
“之后好些了再看,不着急。”
格林森费力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你先休息,我去找大夫。”
叮嘱格林森好好休息后,列斯哈伦有些仓促的离开病房。
房间重新回归了两人容量,伤口刺痛与回复带来的困意泛起,于是他顺着疲惫闭眼,放松意识打算暂时休息片刻。
但很快,一阵窸窸窣窣的编织物摩擦声传入耳中。
啊……还是被吵醒了吗?
心中有些失落,但寻不到源头。
或许,是因为他希望对方能好好睡一觉?
格林森试探着睁开些眼皮,看向身旁还被困意扰得有些迷糊的火铳,在后方光线下,衬得多了少许稚气。
有些可爱。
感知到心中冒出的想法,竟不自觉轻笑出声。
他看到对方一愣,接着,闪烁的泪光与喜悦一同浮现在对方脸上。
“格里森——”
嗯,多亏这位火铳还记得他的岩使同伴还是病号,刻意压低声线避免他耳朵遭殃。
格林森这样无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