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八月三十一号,星期二。
华谅摁住正响个不停的闹钟。
清晨的阳光很好,飘飘散散地从窗户洒了进来。
华谅关掉空调,就着余凉换上了校服。
洗漱完毕后,她瘫坐桌前,清点着没有完成的作业和已经抄完的作业,准备把它们分开,在车上把该补掉的补掉。
清点完毕后,她急匆匆地按照分类把所谓写完和未写完的作业放进不同的隔层,就出了家门。
她迈着两个月内没怎么动过的腿,在温热的空气中,生不如死地跑向公交车站。
说时迟那时快,她前脚刚到公交车站,后脚公交车就来了。
她赶快上了车,硬币却不知道掉到口袋的哪里了。
她尴尬地站在公交车前门,硬是在兜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两块钱来。
寻找硬币的期间,秃顶司机大叔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那一脸无语,像是在说:
“你不把这两块钱给老子找出来,这公交车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开。”
将硬币投入钱箱后,华谅伴随那一阵铁与塑料碰撞发出的叮当响,对司机点头致歉,然后挑了个靠后门的位置坐下。
司机从凹面镜里看到她坐稳后,立刻发了车。
她在阵阵颠簸中,悲催地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了笔和该补的作业。
这段车途并不长,十五分钟就可以到矢信中学。
况且司机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从发车那一刻起就开启了狂野飙车模式。
这样一来,华谅可以利用的时间被大把减少。
这可把她急坏了———我们华谅虽然字丑手速快,但七八分钟终究抄不完十几页的政治,即使乱抄知识点也没有那么快。
到站后,华谅的脸上是一个大写的“无奈”。
走在去学校大门的路上,她开始后悔自己昨晚没有坚持熬夜补作业。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去后悔了,因为时光不能倒流。尽管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但她还是略显焦急地看了一眼表———
六点五十。
这时学校才刚敞开大门,连在门口站岗的风纪委员都没有到位,只有少量学生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
凭借对五班同学两年的了解,华谅可以断定,此时的教室里大概还没有什么人。
除非,除非是像我一样,为了补作业而早起的奋斗学生,华谅心道。
她累死累活地爬上四楼,瘫坐在座位上。
暑假上来最累人的不是补作业,而是爬上四楼。
果然如同华谅猜测的那样,教室里人很少,大家都在奋笔疾书,因此十分安静。
熟悉了两个月没来的教室后,她按照白板上排好的座位表坐了下来,接着轻轻拉开书包拉链,再一次拿出了令她感到悲催的东西。
小歇一会儿(两分钟)后,她一面躲避风纪委员的侦查,一面拼着自己的最快手速。
华谅的时间掐得很准,班主任前脚刚进教室,她后脚就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此时的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两个月没见面,大家似乎都略感兴奋,都大声讲着话,有些男生还无所顾忌地打闹。
每一个人都无视班主任和监控的存在,而班主任或许也是好久没有看到这种充满活力的场面了,没有制止大家,只是坐在讲台旁,默默看着。
“阿融,快交英语。”
明明周围很吵,就像菜市场,但后桌林斜时的这句话,华谅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华谅转过身,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掏出英语作业,递给林斜时:
“你能不能别叫我小名啊…”
林斜时笑得很灿烂:
“咱俩谁跟谁啊。”
“可是…”
“…你不会害羞了吧?”
林斜时贼兮兮地看着华谅。
华谅急了:“我没有…”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家华谅只是因为人太多了,所以难为情了,对吧?”
林斜时眯起眼睛来,使坏地说。
华谅目光呆滞,脸上是一个大写的“无语”。
华谅并不轻易对人生气,但是,她真的拿林斜时这个青梅没办法,从小就拿她没办法———林斜时太过于了解她了。她只有咬牙切齿地说:
“…别犯贱…!”
“好的阿融。”
华谅这下可忍不了了,一字一顿地说:
“英语课代表、快点,
“去、收、作、业!”
林斜时知道华谅真生起气来就不可爱了,于是赶快抱住一摞卷子,带着愉悦的心情,逃之夭夭了。
在逃之前,由于心情愉悦,她给华谅抛了个媚眼。
美好的一天就此结束,华谅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