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枳望着身旁的枫原万叶,目光不自觉地定在他侧脸——他的发梢还沾着点草屑,下颌线绷得轻轻的,先前失神的模样像蒙了层薄雾,没完全褪去。
或许是北枳的目光太过炽烈,引起了少年的察觉。他转过头,正好和女孩的目光对上。
枫红色的眸子撞进她的视线时,北枳瞬间僵住,指尖下意识蜷了蜷——她看得太入迷,连收回目光的动作都忘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焦灼着,远处士兵收拾武器的叮当声、海风卷过帐篷的哗啦声,都像被拉远了,只剩彼此间沉默的呼吸。
北枳感觉浑身都僵了,看得太过入迷根本来不及收回视线,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谁都没有打破这份寂静。
最后还是枫原万叶先开口,声音轻得像风:“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啊,不是…”北枳耳尖腾地红了,连忙低下头,手指攥着衣角拧了拧,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就是看你在发呆,你在想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偏偏忘了万叶那位故去的友人。
说完这话,她瞬间将头埋了下去。
闯祸了。
“我…在想一位故人。”他是用那种很遗憾、很惆怅的语气回答的。
北枳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懊恼刚爬上来,派蒙就带着一阵风飘了过来,声音里满是惊惶:“啊,北枳,你的脸惨白惨白的!”派蒙被她这副虚弱的样子吓了一跳,她凑到北枳面前,小短手还想碰她的额头,荧跟在后面,皱着眉轻轻拉了拉派蒙的小披风,眼神里带着点责备——这话也太吓人了。
虽然这话有点不好听,但空气中的尴尬也因为她的开口减少了几分。
北枳在心底松了口气,尴尬总算被打断,她强撑着笑:“你这话说的,我快以为自己要不行了。”
“可是…你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派蒙意识到说错话,连忙补救,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你得好好修养,不能再乱跑了!”
“我的身体素质我自己清楚,不用担心。”说着,她有些难受的甩了甩头:“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这怎么看也不跟好沾边啊,你还得好好修养。”派蒙一副小大人样教育起来。
北枳刚想抬手揉太阳穴,太阳穴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像有小针在扎。她猛地捂住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角瞬间冒了层冷汗,视线里的人影开始重影。
“北枳,你怎么了?”枫原万叶立刻蹲下来,声音里的急切藏都藏不住。
这次北枳不逞强说没事了。
“我…”抓着头的那只手用力到颤抖,“有点难受。”
枫原万叶伸手想碰她的额头,却见北枳的身体往前一倾——“咚”的一声,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彻底没了动静。
“北枳!”
这次没有回应了,北枳已经晕了过去。
“她她她…她不会…?!”派蒙吓得语无伦次,飘在空中的身体都在抖。
“派蒙。”荧轻声喝止她,眼神里带着安抚,“她只是昏迷了。”
枫原万叶小心翼翼地把北枳抱起来,她的身体很轻,像片羽毛。
他的手臂微微绷紧,声音沉了些:“我带她回营地治疗。”
…………
再次睁眼时,营帐里的灯芯正噼啪响着,昏黄的光把帐篷里照得暖融融的。 北枳撑坐起来,手刚碰到额头,就感觉到一层薄被子从肩上滑下来。“嘶……”北枳坐了起来,撑着头,还是有些微微刺痛。
“铃木姑娘,你醒了?”一个士兵端着食物进来了。
“你是……?”
“我是君戚,是后勤人员,是枫原先生拜托我照顾你的。”君戚把碗轻轻放在床头的矮凳上,动作轻得像怕吵到她。
北枳强撑着起来:“我又没什么大事,浪费…”
“铃木姑娘,枫原先生吩咐过,在你还没完全好起来之前,不可以离开营帐。”君戚语气恭敬,却没半点退让的意思。
北枳表示无语,不过是剧烈运动虚脱后产生的疼痛,至于这么如临大敌吗?
可君戚只是照吩咐办事,她也不好为难,干脆拉过被子,又躺了回去,闭眼时还能听见营帐外士兵巡逻的脚步声。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营帐的布帘被轻轻掀开,枫原万叶端着个白瓷碗走进来。
碗里是鳗鱼粥,热气裹着鲜香味飘过来,他的袖口还沾着点泥土,该是刚从外面处理完军务回来。
“好些了吗?”他走到床边,把碗放在矮凳上,伸手探了探北枳的额头——指尖带着点微凉的风,比早上的温度正常多了。
“我很好,我可以帮忙的。北枳急着起身,想证明自己没事,可刚坐起来,就被枫原万叶轻轻按住了肩膀。
他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你需要静养。”
北枳还想反驳,枫原万叶已经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低头轻轻吹着。
热气顺着他的动作散开,发梢垂下来一点,挡住了部分视线,只露出线条柔和的下巴。
等粥晾得差不多了,他把勺子递到北枳唇边,眼神里带着点笑意:“尝尝?”
北枳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他有些奇怪:“不喜欢鳗鱼粥吗?”
“没有…”北枳没办法,只好微微张嘴。粥的温度刚好,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愣了愣——平时对吃食挑剔得很,此刻却只剩一句:“很好喝。”
枫原万叶笑了,继续舀粥喂她,动作还是一样的细致又温柔,北枳就在这又惊又喜的慌乱里,把一碗粥喝了个精光。
“那个…我睡了多久?”北枳舔了舔唇,小声问。
“嗯…一天多吧。”枫原万叶收拾着碗,估算了一下时间。
“这样啊…”怪不得那么饿呢。
枫原万叶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笑着起身:“我再去给你盛点。”
“欸?等等,不用的…”北枳急忙摆手,可他已经掀开布帘走了。
枫原万叶可没听她的呼唤,径直走出了营帐。北枳心累地捂住脸,又添麻烦了,而且以她的胃口也吃不了多少……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他预料到北枳吃不完,所以只盛了小半碗。
北枳看着那碗不多不少刚好的粥,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乎乎的——他怎么能这么细心?
“好好休息吧。”等一切处理妥当,枫原万叶准备离开了。
“我可以视为你在关心我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问题也太蠢了。
枫原万叶却没笑她,反而转过身,眸子里满是温柔,像盛着傍晚的霞光:“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走了,但北枳心里却像抹了蜜。就像小孩子,得到了嘉奖的糖果一样。
还好,他没再生气;
还好,我们还没有变成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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