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

海风卷着渔网的咸腥味掠过望泷村，村口的老榕树下围得水泄不通，连晒在竹竿上的布衫都没人收，风一吹晃悠悠的，像挂在枝头的旗子。

北枳踮着脚往人群里看，一眼就瞧见了被围在中间的珊瑚宫心海——她指尖揉着眉心，眼下的青黑藏都藏不住，连说话时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明明满脸疲惫，却还是耐心地解答着村民的疑问。

“诶，是珊瑚宫大人，怪不得一路上人都少了不少呢。”北枳拉了拉鹿野院平藏的衣袖，眼底闪着点看热闹的兴味，“当现人神巫女可真辛苦啊…要不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本来原计划是去东北面的水月池看看，那里也有个解密。

不过嘛，她向来是想一套做一套的人，临时改变主意也并无不可。

“人好多，我就不凑这个热闹啦！而且，那位珊瑚宫大人对我的‘关切’已经够多了。”鹿野院平藏摆摆手拒绝了。

“关切？”北枳挑眉，眼神往两人身后瞟了瞟——一个穿反抗军制服的军士正躲在树后，探头探脑地盯着他们，藏得一点都不隐蔽，“你是说我，还是说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位军士？”

“哎呀呀，原来你也发现了。”鹿野院平藏笑着耸耸肩，倒没觉得意外。

“当然，他藏得那么明显，以我的感知力……”北枳的话突然顿住——人群渐渐散开，珊瑚宫心海正朝着这边走来，眉头皱得紧紧的，连平日里温和的眼神里都透着股忧愁。

“珊瑚宫大人，出什么事了吗？”北枳迎上去，语气也跟着沉了下来。

“刚才巡回的士兵报告说，东北面的海滩上聚集了一些流浪武士，已经在影响边缘地区村民们的生活了。但是大部分士兵去了前线作战，而留守后方的士兵都还任务在身，实在无法去清理。”珊瑚宫心海揉着眉心，显得很苦恼。

“明白了，交给我吧！”北枳信心满满，绷带下的手臂微微用力。

珊瑚宫心海连忙道谢，又带着歉意说：“真是感谢你为反抗军出力，也抱歉打扰了你和朋友的游玩…况且你身上还有伤……”

“没事啦，我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北枳打断她，摆了摆手，“珊瑚宫大人肯定还有很多公文要批，放心交给我就好。”

“那请务必小心。”珊瑚宫心海嘱咐完，便急匆匆地往珊瑚宫的方向走，连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些。

“好了，我们来活了！”北枳转身看向鹿野院平藏，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们？”鹿野院平藏挑眉，故作惊讶，“我可只是来游玩的。”

“我做你的私人导游，你帮我清剿流浪武士，这叫等价交换。”北枳凑过去，语气带着点狡黠，“而且，清理威胁民众的流浪武士，本就是你们天领奉行的职责吧？”

“话虽如此，但我只是个侦探，向来动脑不动武。”鹿野院平藏还想忽悠，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我没办法”的样子。

“有传言天领奉行有位同心不用神之眼也能放到同僚，我认为可信。你说对吗，鹿野院先生？”

鹿野院平藏见糊弄不过去，只好叹了口气：“好吧，陪你走一趟便是了。话先说好，就算是雇你的报酬。”

“少废话，赶紧走了！”

东北面的海滩上风更大，海水泛着冷蓝色，刚没过脚踝就透着刺骨的凉。

一开始清剿很顺利——北枳搭弓射箭，箭无虚发；鹿野院平藏则靠着手脚利落，风元素裹着拳头，几下就撂倒一个。

可没过多久，北枳在礁石间躲闪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摔进海里，海水瞬间漫过腰腹，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爬起来时，她的衣摆滴着水，风一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从这之后，她就变得不对劲了——握弓的手开始哆嗦，箭都搭不稳，指尖泛着青白色，连一个流浪武士从背后挥刀偷袭，她都没反应过来。

“喂，小心！”鹿野院平藏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开，同时抬脚踹在武士胸口，将人踹出去老远。

他的拳头裹着风元素，砸在剩下的武士脸上，力道大得让对方鼻青脸肿，眼底的调侃早没了，只剩掩饰不住的急色。

北枳甩了甩头，强压下恶心，勉强搭弓射倒一个偷袭者。等最后一个流浪武士被赶跑时，她腿一软，差点瘫在沙滩上。

“喂，你没事吧？”鹿野院平藏连忙扶住她，指尖碰到她的手臂，只觉得一片冰凉。

“没什么…就是有点虚脱……”北枳的声音有气无力，头也昏昏沉沉的。

“你反应慢了好多，刚才差点被刀砍到都没察觉。”鹿野院平藏皱着眉，一语道破，“你到底怎么了？平时不是这样的。”

北枳愣了一下，才慢慢回过神来。片刻后，她苦涩地笑了笑，声音轻得像风：“快九月了吧？”

“嗯，还有几天。”鹿野院平藏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急了，“…提前发作了？”

北枳摇摇头，眼神里满是茫然：“我不知道…这半个月总觉得不舒服，可我没当回事……”

话没说完，她突然打了个冷战，浑身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视线也开始模糊，幸好意识还清醒。

鹿野院平藏心里一紧，连忙把她抱紧——他知道，这是旧疾发作的前兆，她的体温会在半小时内急速下降。他握住她的手，只觉得手心凉得像冰。

“你没带御寒的药吗？”鹿野院平藏飞快地从旁边的礁石后翻出几件被遗弃的旧衣物，胡乱裹在北枳身上。

北枳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声音细得像蚊蝇：“我…我哪会在这个月份准备……”

鹿野院平藏没再说话——他知道，北枳的旧疾往年都是十一月才发作，以她大大咧咧的性子，怎么可能提前这么久备药。

他蹲下身，一把将北枳揽到背上，手臂紧紧托着她的腿弯，脚步踉跄了一下就立刻稳住，朝着望泷村的方向狂奔。

沙滩上的沙子陷脚，他却跑得飞快，鞋底踩出深深的脚印，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还时不时回头喊她：“北枳，别睡！跟我说说话！”

“我…努力。”她的声音已经如蚊蝇般细小了。

这里离珊瑚宫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也不知道现在赶不赶的过去，更不知道那里有没有适用的药物。

但现在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如果放任不管，不出两个小时，北枳的生命就岌岌可危了。

终于，望泷村的轮廓出现在眼前。

一进村口，背着人的鹿野院平藏就引起了村民的注意——有人围上来询问，原本安静的村口瞬间热闹起来。

“你们谁有祛寒的药物？她病发了，快撑不住了！”鹿野院平藏的声音带着点沙哑，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我是药师，交给我吧。”一个穿素色衣裙的年轻女子挤了进来，飞快地从药筐里抓出干姜、艾叶和几片不知名的草药，蹲在石臼旁，双手握着石杵快速剁碎，动作稳得没半点停顿。

额角冒了汗，她就用袖子随便擦了擦，把碎草药裹进干净的布巾里。

情况紧急，她只能剁碎后简单处理便喂给北枳。

虽然这样处理的药效有限，但北枳的哆嗦渐渐停了下来，脸色也稍微恢复了点血色，总算是暂时稳住了病情，没有继续恶化。

鹿野院平藏松了口气，扶着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也被冷汗浸湿了。

…………

祈晴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这个月最后一次更新了。

祈晴怎么感觉我这女主总是一波三折的……

祈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