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人声扰攘的璃月港街头,叫卖声混着海风漫在耳边,此刻倒成了碍眼的背景。
她面上那点浅淡的笑意还挂着,眼尾却早已漫开一层冷意:“我想我们需要换个安静点的地方聊呢,胡堂主。”
青瓷茶具泛着温润的光,沸水注入茶盏时腾起的白雾裹着兰芷茶香,漫过雕花木桌。
正沿回廊看街景的钟离,被胡桃三步并作两步拉了过来,就这么被拽进了茶局。
岩上茶室的茶在璃月港数一数二,北枳指尖碰了碰茶盏外壁,温热的触感却没传进心里。
她目光落在杯中沉浮的茶叶上,半点心思也无。
胡桃正撑着下巴看她,那眼神亮得惊人,手还不自觉在桌沿敲着,热络劲儿比上次瞅着七七时还盛。
一对二本就没胜算,北枳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她指尖抵着桌沿,肩线悄悄绷起来,语气裹着冰碴子。
“胡堂主,钟离客卿,你们再不说话,我可就走了。”说罢,她的手已经摸到了椅凳扶手。
“诶等等,”胡桃猛地直起身,手快一步按在北枳胳膊,语气里还没压下雀跃,又掺了点试探,“铃木小姐是知道她的存在,对吧?”
北枳不作声,她盯着胡桃那双亮得像浸了星光的梅花眼,片刻后才开口,语气淡得像白水,尾音却带着疏离的客气:“当然,只是封印松动罢了,不劳胡堂主费心。”
“哎呀,不要这么疏离嘛,你是客卿的朋友,自然也是我胡桃的朋友。”胡桃语气软下来,像在哄人,又把她往座位上按了按,指尖点着桌面说得认真,眼尾却还勾着笑,“你把她交给我,我们往生堂绝对帮你办的妥妥的!把它带在身上实在太危险了,人的生气沾上亡魂的死气,可是会给你招来隐患的。”
胡桃说得恳切,倒真像来自好友的慰藉。北枳抬眼扫了她一眼,指尖在袖里悄悄蜷了蜷。
若是胡桃知道,她口中的“亡魂”,其实是这身体的原主人,这份热络还能剩几分?
她轻轻挣开胡桃的手,身子往后靠了靠,拉开半臂距离,一声叹息从唇间溢出:“胡堂主,你不怕沾染上未知的因果吗?尤其是像我这种不得善终的因果。”
胡桃脸上的笑僵了僵,眉梢慢慢蹙起来。
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下巴,眼神里的疑惑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惊讶,嘴巴微微张着,连桌沿的敲击声都停了。
茶室里的风似乎也静了,只有茶壶里偶尔冒起的气泡声,轻轻漾在人心上。
不知是惊于北枳强留灵魂的行为,还是讶于她明知后果仍不愿放手的抉择。
北枳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扯了扯。声音轻得像要飘走,却字字清晰:“这在璃月应该是叫做:‘夺舍’对吧?”
…………
北枳本以为胡桃会动气,可没成想,对方听完那些掺了水分的来龙去脉后,眼睛反而更亮了,凑得更近了些,连珠炮似的问题抛过来。
但胡桃想的是,真正的铃木北枳愿意接纳她占据自己的身体,且和平相处数年,甚至定下了和平的约定。
若不是铃木北枳的灵魂越发脆弱,她们很可以永久的和平下去。
胡桃很好奇,很感兴趣。
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对北枳的行为展现厌恶,毕竟她不是当事人,无法了解全部,自然也不能妄下定论。
但这同样也是件天理难容的事,她手指在桌沿画圈,眉梢又轻轻蹙起,指尖动作慢下来,悄悄盘算着对策。
毕竟,北枳危险,铃木北枳的执念,更危险。
“钟离先生…”北枳一脸生无可恋,意思是叫他劝劝自家这位堂主。
可钟离却跟没看见似的,指尖捏着茶盏轻轻晃了晃,浅啜一口:“这茶不错。”
说罢,又抬手续了半盏,半点没理会她的求助。
见钟离这里当睁眼瞎,北枳重重叹了口气,头往椅背上一靠,认命似的闭了闭眼。
她只能任由胡桃围着自己转来转去,对方那目光跟看稀世珍宝似的,语气满是惊叹:“哇哇,这封印方式很特别呀,是我从未见过的手法。”胡桃盯着北枳犯起了难,稻妻的咒术涉及到了胡桃的未知领域。
“只是普通封印精怪的咒术罢了。我和她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改进,就形成了我和她之间契约式的封印。这个封印只有我和她才能解开,旁人强行解开只会适得其反。”
北枳的话既解答了胡桃的疑惑,也打消了她想解开封印的心思。
“那你可是这方面的天才啊,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想到对策。”胡桃拍了下手,语气里满是赞赏,可说着说着声音又轻了些。
铃木北枳虽是横死,执念极强。但经过遥远的路途,对她灵魂的消融也是巨大的,要不是使用咒术强留,她很快就会消散。
北枳缓缓摇头,目光落在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上,语气里满是惋惜:“与其说我是天才,不如说她才是吧。”
胡桃点了点头,身子往前凑了凑,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可末了又添了句玩笑:“你最好要小心一点。封印松动,现在‘不甘’的她,肯定会对你造成影响的。虽然我不介意多一位客户。”
这话不用胡桃提醒,北枳也知道。她垂了垂眼,指尖在桌沿轻轻敲着。
那些没完没了的噩梦,一碰到污秽就犯浑的体质,哪样不是铃木北枳的手笔?这么久了,她早习惯了。
“我知道。”她声音轻得像叹息,靠在椅背上的模样平静得很,只有攥着袖角的手,悄悄松了些。
胡桃见她这副模样,又往前凑了凑,手肘撑在桌上追问:“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不加固封印吗?”
北枳还是摇头,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没想好,可能还是继续找办法修补她的灵魂。”
“至于封印……”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声音低了些:“她不会同意的。”
灵魂变弱的她,执念战胜理智,她不会同意的。
况且,强硬的手段,北枳也不忍心对她用。
“真的舍得吗?”胡桃有些惊讶,真的有人舍得重活一次的机会吗?由其是她这样死于非命的人。
北枳嘴角勾出一抹苦笑,头微微偏着看向廊下,她语气里满是自嘲,声音轻得快被街头的叫卖盖过:“本就是偷来的日子,有什么舍不舍得、悔不悔的?”
毕竟,借来的东西,终归是要还的。
…………
祈晴嗯?为什么不更新?
祈晴还能为什么,懒啊!
祈晴真奇怪,我写的又不好,怎么都在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