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感如潮水般褪去，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熟悉的房间或城堡，而是一座由高耸书架围筑而成的迷宫。
密密麻麻的书籍堆叠至边缘，有的封面泛黄卷边，有的还沾着细碎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干燥气息，连光线都被书架切割得支离破碎。
“图书馆？我们在图书馆里？”莫娜皱着眉，伸手拂过身旁书架上的书脊，指尖沾了一层薄灰。
菲谢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猛地攥紧了裙摆，暗紫色的裙摆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她上前一步，下巴微微抬起，摆出那副熟悉的皇女姿态，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呵，我苦苦寻找的宿敌，无为又懦弱的所谓皇女，就是你吗？”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抬头望去，只见斜上方中央的空地上，站着一个与菲谢尔一模一样的女孩。
她穿着更为华丽精致的蕾丝裙，裙摆上绣着银线勾勒的星纹，颈间戴着镶嵌着紫色宝石的项链，连头发上的缎带都比菲谢尔的更显华贵。
对面的女孩轻轻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带着嘲讽的冷笑：“可笑，你又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够战胜我呢？要知道，你先前表现出的恐惧和犹豫，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派蒙惊得飘到菲谢尔身边，语气里满是困惑：“怎么还有一个你啊？是影子吗？”
对面的菲谢尔——也就是这幻境里的[断罪之皇女]，听到“影子”二字，笑得更玩味了。
她语气慵懒却带着深意：“影子，对……我们之间确实如此。”
她的目光落在菲谢尔身上，像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玩具，戏谑地开口：“你是来向我投降的吗？小艾咪。”
菲“你……！”菲谢尔气得后退半步，脸颊涨得通红，却因为被戳中了最不愿面对的名字，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瞪着对方，连平日里流畅的咏叹调都卡了壳。
[断罪之皇女]挑了挑眉，视线又转向菲谢尔身旁的奥兹，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随即又被傲慢覆盖。
她漫不经心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那边那位夜鸦，你是奥兹？很好，我也等待了许久。”
她顿了顿，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刺：“听说，有位名叫奥兹的大书记官把《圣国的咏唱》带入幽夜净土。想必，就是你吧。”
奥兹扑棱了两下翅膀，眼眸里没有丝毫波动，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回答最寻常的问题：“诚惶诚恐，小姐。”
是的，在奥兹看来，无论是身边这位会逞强、会动摇的菲谢尔，还是对面那位冰冷、傲慢的断罪之皇女，都是它从诞生起就认可的主人。
辛焱看得目瞪口呆，指着奥兹，语气里满是惊奇：“欸？你怎么也叫她小姐？”
奥兹淡定地扇了扇翅膀，语气理所当然：“如各位所见，那边的也是小姐，即是小姐，就是我奥兹的主人，不是吗？”
万叶摸着下巴，看着眼前这诡异又合理的一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无道理。”
北枳站在一旁，悄悄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下菲谢尔怕是要气炸了，指不定又要哭又闹，说奥兹“背叛”她了。
果然，[断罪之皇女]听到奥兹的回答，满意地笑了。
她双手抱臂，胸膛微微挺起，语气里满是得意：“不妨告诉各位，幽夜净土是有来无回的地方。你们来到这里，就要被我征服成为我的奴隶。”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奥兹身上，眯了眯眼，像是在压制心底的不悦，语气却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几分诱哄：“至于奥兹，虽然你带来令我不快的预言之书，还令愚蠢的臣民们疯狂朝拜那言之无物的东西，但……”
她忽然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可那笑容里却藏着几分残忍，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你可是奥兹啊，那不如到我身边来。毕竞，[菲谢尔就是要与奥兹搭档的呢]。”
众人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中回过神来，就听奥兹从容地应了一声：“感谢小姐的赏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刚落，它便扇动翅膀，径直从菲谢尔身边飞过，稳稳地落在了[断罪之皇女]的身边。
“奥兹，你去哪里？！”菲谢尔猛地伸出手，像是想抓住飞走的奥兹，可指尖只划过一片空气。
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连平日里维持的“皇女”仪态都崩了大半。
莫娜也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菲谢尔，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它居然去对面了，菲谢尔，这就是你养的好乌鸦？”
菲谢尔此刻早已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中二言语，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急得直跺脚：“呜啊啊啊啊！现在不是数落我的时候吧！”
北枳在一旁默默点头：看吧，果然又哭又闹。
菲谢尔看向奥兹，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奥兹你被蛊惑了吗？为什么相信她说的话，幽夜净土不该是自由与戏剧的圣土吗？”
“大错特错！”[断罪之皇女]不屑地冷哼一声，打断了菲谢尔的话，她双手插腰，下巴抬得更高，“幽夜净土才不是那种儿童游乐园一样的地方。”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所谓的“真相”，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听好了它是为无法面对现实之人准备的坟墓。你会葬身此地，我则带着我们幻想出来的奥兹，永居王城。”
“坟墓……”菲谢尔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撞到了冰冷的书架，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里满是迷茫和痛苦，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断罪之皇女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逼问的意味：“你应该最清楚才是，为什么幽夜净土下着雨？为什么这片乐土上没有真正的歌声？”
“是因为你，就是你！”菲谢尔猛地抬起头，瞪着对面的自己，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愤怒。
“哦呵呵，太可笑了！”断罪之皇女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弯腰，“你才是罪魁祸首吧！小艾咪！”
“呃……”菲谢尔的神情瞬间动摇了，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里的愤怒渐渐被迷茫取代。
[断罪之皇女]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扎向菲谢尔的内心。
她直起身，眼神冰冷地看着菲谢尔，一字一句地说：“幻想出如此庞大的国度，却不能承受，对自身创造的事物感到动摇，就算再怎么逃，也无法改变你自己。”
她眯了眯眼，语气里满是嘲讽：“是因为你无法真正抵达这里，我才降临于此，代行职责。幽夜净土现在是我的东西，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菲谢尔的身体晃得更厉害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
断罪之皇女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可说出的话却比之前更无情：“小艾咪，你是一个软弱的傻瓜，不配拥有这个世界，滚出去吧。”
辛焱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挡在菲谢尔身前：“喂！说够了没有！”
莫娜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个菲谢尔，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自己骂自己还能骂的那么精彩，看来这件事困扰你很久了呢。”
是的，在她看来，这两个同样都是菲谢尔。
一个是渴望逃避现实、用幻想构筑世界的[小艾咪]，一个是接受了幻想的冰冷、却又变得偏执的[断罪之皇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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