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老家只不足半月光景，宋亚轩像是将自己换了个地方藏了起来。身边的邻里大多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但也仍未将风言风语善良地收起。

难得出门，背后总有人悄着声指指点点，说就是这家小孩的父亲前阵子醉酒捅人进了牢里。宋亚轩鼓起勇气瞪他们一眼，他们却也仍然不肯消停。

宋亚轩便一个人躲在家里，看看窗外的热闹，抽抽烟。偶尔也会陷入回忆，回忆往年春节是怎么过的，是不是也是这般冷清。

想着想着便又睡着，梦回时被鞭炮声震醒。就又裹着被子站在窗边看，琢磨这簇烟花升于哪一角，那簇烟花开了多少颜色。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开学时也未有不舍。将带来的行李带走，换了一年，也未添置几件新的东西，便这样了无牵挂地来了又走。

回去时恰逢午后，还出着太阳，只是北方的冬天终是比南方冷了几分。宋亚轩紧了紧外套，握着行李箱杆的手冻得发紫。

“轩轩。”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宋亚轩定了一下，假装自然地回头，双手却不自主地反复摆弄着衣角，“你也回来了？”

刘耀文穿着黑色羽绒服，提了一袋刚从超市买回来的一些日用品。

他回来已有四五天，年刚过他便急急买了车票。他通透自己因何而想念，但又不甘愿承认。趁着脑子发热的冲动劲头买了票，到时却又不敢联系宋亚轩，便时常出门徘徊，想着离得这般近，总会不小心遇到的。

然而刘耀文不知道宋亚轩并未在S市过年，他还是回了老家，只是没和任何人说。

“好久不见。”

刘耀文低头瞧见宋亚轩冻得紫红的手，急忙上前去接过他的行李箱，“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宋亚轩赶紧拒绝，没剩几步路的距离。没必要为此又将好不容易拉远的两人再次拉近。

刘耀文僵硬地站在原地，他不曾想过，自己所期待的久别重逢，却是客套至此。

“你出去旅游了？”刘耀文看着宋亚轩的行李箱，这才想起宋亚轩说过，过年不回家。

“回了趟老家。”宋亚轩的语气不热情也不冷淡，拿捏得像是常温的水，不凉不烫。

“这样啊。”刘耀文点点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宋亚轩再次拎起行李箱，消失在想在拐角。

刘耀文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提着袋子的手麻麻地快要失去知觉，他才缓过神来，眼底一片失落，心比零下十几度的天都还要凉上几分。

最后一学期，宋亚轩已修够学分，便随便选了一节教养课凑出勤。因而一个星期也就只有一节课。但便是这一节课最叫人难熬，平日躺酥了的骨头，恨不得每日裹在被子里想天想地。单有这么一天还要早起去上课，纵是终日无所事事，还是时常懒得爬起。

只能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觉着脑子清醒了几分，才肯站起来洗漱换身衣服出去上课。这般日子，使得宋亚轩的烟瘾愈发的重。

和刘耀文已经很少才能遇见了，偶尔一星期也见不上面。便是见面，也是刘耀文在家楼下的电线杆前站着等着宋亚轩放学回家，但又为了假装只是偶然不敢就这么天天等着，见着了也只是寒暄几句便告别，如同点头之交。

李天泽因为准备巡回公演而忙碌着，他会在闲下来的时候和宋亚轩讲自己的行程和计划。即使只是通过文字传达，宋亚轩仿佛能看到李天泽打字时眼睛里亮着光的模样。他总是在想，有梦可追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亚轩，我们下个月来S市。]李天泽发来一段语音信息，他的声音里满是欣喜，[我终于争取到这个机会了！]

[来演出吗？]宋亚轩有一丝期待。他从未听过李天泽演出，只在朋友圈看过他演出时的照片，便觉星光熠熠耀眼夺目。所以想起要看他的演出，心中还是十分期许的。

[是啊！]李天泽笑着，语气里带着讨好，[我给你留了第一排的位置。]

[好的。]宋亚轩将指尖的烟灭去，[我一定会过去的。]

刘耀文又一个人去了夜店。

他心中惆怅实在找不到地方消遣，在家时也学起了宋亚轩抽起烟，只是每每烟未及肺部便被呛得咳嗽直流眼泪。怔怔坐着不知道做什么好，又想起如今宋亚轩处了duixiang，便恨不得几瓶酒下去浇灭心中叫嚣着的思念与妄想。

夜店里的灯红酒绿熟悉又陌生，身边摇摇晃晃的人还未来得及进入刘耀文眼里，他已晕乎乎地看不清楚周围模样。

“宋亚轩… …轩轩… …”他嘴里含含糊糊念着。

再又猛地喝一杯酒，纯的龙舌兰，烧得胃抽抽地疼，又急忙一口柠檬入嘴，酸得眼睛红透。但似乎这般胃不好受了，心底才会觉稍稍好受些。

刘耀文踉跄着回家，冷风刺骨，他却故作潇洒般将外套脱去搭在手上。

风入骨，瑟缩一下，脑子迷糊又剩着一丝理智，只是那一丝理智是叫他去找宋亚轩。他不急着诉说心中晦涩的喜欢，他只是想找宋亚轩说说话，想抱抱他，或者靠在他身上睡觉，仅此而已。

宋亚轩家的门被敲开，迎面而来一阵冷风，随后是带着酒意的人铺天盖地地朝宋亚轩扑来，紧紧抱着他不吭一声。

“刘耀文？”宋亚轩拍拍刘耀文的后背，试探着叫他的名字。

“恩… …轩轩… …”宋亚轩消瘦的身子在刘耀文怀里微微颤抖，他只觉得心上如同被人狠心割了千万刀，竟疼得让人忍不住流眼泪。

“你怎么了？”宋亚轩扶着他在小沙发上坐下。酒醉的人身体更加沉重，宋亚轩好几次险些跌倒，终于一步步挪了过去。

他闻到刘耀文身上的酒味，皱了皱眉头，“喝多了？”

“没有。”刘耀文不愿松开宋亚轩，他无赖似的搭在宋亚轩肩膀上，心里有些得意却盖不住苦涩，“只是有些累。”

“只是… …”刘耀文的声音幽幽地传入宋亚轩耳朵，“有些想你了。”

宋亚轩只觉原本被自己仔细穿起了盔甲的心，就在那么一瞬间又被击得溃不成军。他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最后狠心一闭眼，“你喝多了！”

“我真的没有。轩轩… …”刘耀文看着桌上的烟盒，自作主张抽了一根，“你说我们… …如今到底是怎么了。”

是啊，如今到底是怎么了。两人怎会尴尬至此，生疏至此。

“刘耀文。”宋亚轩拿起打火机，帮刘耀文将烟点上。他不知他在何时也开始抽起了烟，不过大家都是男孩子，抽烟喝酒本也常见，也许是在哪个饭局或是酒局被人递了一根，便抽起。宋亚轩叹了口气，“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喜欢女生的是他，和女生关系qinmi的是他，如今又对自己一个男生说起想念。宋亚轩都已经做好准备放弃，这人又横冲直撞往他生活中插上一脚。他只觉好笑，笑自己也笑他。明明是不该相关的两个人，怎就这般藕断丝连该断不断。

“我也不知道…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耀文吸了一口烟，被呛到了还要假装娴熟模样，憋着不咳嗽出声。他转头看宋亚轩的侧脸，想到初见他时他也是这般干净模样，头发丝随着门外的微风打转。那时的他呆呆的看着自己，黢黑的瞳孔带着一丝丝光芒，仿似是惊喜，又仿似带着畏缩。只是如今自己竟再难在他脸上看到那神情。

“我只是很想念… …以前的那个你。”想念那时候，彼此间小心翼翼又毫无芥蒂。他坐在夕阳下抽烟，他便站在边上陪着。他走路很慢，他便缓缓踏着他的步伐。他不说话，他也在一旁静悄悄。

“可是，人都是会变的啊。”虽然心中的那份喜欢还在，可是宋亚轩已不敢像当时那样去喜欢，更不敢放纵自己的妄想漫无边际。他只能在心中封一条死路，然后告诉自己，只能到那里为止了。

“是吗？”刘耀文呢喃。无人回答。

也是。就像自己，不知何时变得开始在乎。宋亚轩亦会变，变得冷淡疏离。

两人沉默坐了许久，宋亚轩终于耐不住这僵硬的氛围，“我送你回去吧。”

刘耀文原想借着酒意赖着不走，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他向来不是无赖脱节的人，酒意下去几分，人也冷静了几分，“我自己能走。”

“我… …”宋亚轩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没事。”刘耀文急急打断。他怕宋亚轩送自己到了家门口，自己又舍不得放他回去了。尽管心中并无那些莫须有的非分之想，只是若是能和宋亚轩一起，就是那么静静呆着也是好的。他匆匆站起，身子还有些摇晃。宋亚轩将他扶到门口便被他拂去，“我自己回去。”

“那… …好吧。”宋亚轩的手僵窒在空中。

“再见。”刘耀文离去，头也不敢回。

宋亚轩站在门口，随冷风吹了许久，才将门关上，抱着膝盖坐回小沙发上。

刘耀文抽了一半便被灭去的烟此刻又被他重新点起，颤颤巍巍塞在嘴边，深吸一口，便连魂魄都好似跟着一起颤抖。他摇头苦笑，明明是不会抽烟的人，却还学着抽起，假装潇洒，倒是像极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孩童。

只是他不忍嘲笑，自己又何尝不是。明明是没多少感情的人，却学着谈情说爱，故作坚强，。说是想放纵一场，大抵还是想要做给有些人看。

烟到了尽头，宋亚轩仍不舍将烟蒂灭去。便拿在指尖反复把玩，直到疲惫使眼睛酸涩地几乎睁不开，才从床上撩起被子，蜷缩在小沙发上睡去。

这一夜窗外的风格外温柔，没有呼呼作响，扰人清梦。

只是宋亚轩仍然睡不安稳，他仍然在梦里碎碎念着“刘耀文”的名字。说是能放下，会放下，终究只是说说而已。他做了快两年的梦，又哪会说醒来就醒来。

宋亚轩梦到以后。自己或许还和李天泽一起，或许又是孤独一人。而刘耀文身边有着一个固定伴侣，手牵着手不嫌生锈。

醒来时，宋亚轩还仿似在梦境中，不敢睁眼。

他害怕一睁眼，便见刘耀文挽着爱人的手，梦境成真。

[以后嫁给你的人该是多幸福。]宋亚轩想着。

[若是真能看到那一天。

我一定要鼓起勇气摸摸她的婚纱。

告诉她：这是我从18岁便开始的梦想。]

卡文

未完待续

请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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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5字奉上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