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昏迷中尔晴好似看见了谁的一生。
“额娘,别丢下晴晴,晴晴不要糖葫芦,晴晴乖乖的,额娘您回来。”五岁的她亲眼看着额娘生了弟弟后在月子里因调养不好而咽气,哭得晕了过去。
“玛法,尔晴...愿意入宫。”十三岁时她为了喜塔腊一族抬旗的荣光,咬牙答应了玛法入宫侍奉主子。
“嬷嬷,求您别打了,尔晴会好好干活的。”同年,尔晴因为没塞红包给管事太监被分配到辛者库干活,眼睁睁看着与她交好的小太监因偷吃馒头被活活打死。
“谢谢你,恩人。”十五岁的尔晴在雪地里罚跪,遇到了同情她的富察傅恒,从此开启一生纠葛的命运。
“皇后娘娘,奴才愿意嫁给富察侍卫。”十七岁时,尔晴得到赐婚旨意笑得温婉,以为能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一出门却撞见了傅恒在同她的心上人话别。
“富察傅恒,你有本事就休了我。”二十岁,尔晴已经变得歇斯底里,准备鱼死网破的她绝望地让她的夫君休了自己。
“皇后娘娘,对不起。”二十一岁,忠勇公夫人暴毙。
画面一幅幅闪过,至此,喜塔腊.尔晴荒唐的一生走到结局。
“太医,她怎么还没醒。”是傅恒焦急的声音。
“按理说,施针后两个时辰内,少夫人就会清醒。如今这状况,是因为少夫人受寒太久导致高烧不退,等烧退了,少夫人自然也就无甚大碍了。”上次给傅恒看诊的太医也很无奈,这个天气富察少夫人在水里泡了久还能吊着一口气,这已经是奇迹了。
一阵沉默过后,傅恒无力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先下去吧。”
尔晴烧得浑身滚烫,喂了药也不见效,额头上的帕子换了一块又一块,体温依旧居高不下。傅恒无法,将上身的衣服褪得只剩单薄的里衣,在屋外的寒风里站着,直到身体冻得快没有知觉,才进屋抱住尔晴,试图用这种方式给尔晴降温。
如此反复。
元宝劝不动自家主子,也只能在一旁念叨,“菩萨,求您显灵,让少夫人快醒醒。”
到了后半夜,尔晴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傅恒搂着她,一直在耳边唤她的名字,冰凉的吻从额头落到唇角,但怀里的人却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第二日申时三刻,察觉到手中包着的她的小指动了动,傅恒立刻清醒,刚要站起人却不受控地倒了下去。幸而元宝在一旁扶着,傅恒才不至于狼狈地跪在床边。他由着元宝给自己的腿脚揉了揉,感觉好些了才使力站起来。弯腰将头探在尔晴的额头,确认烧退后才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半个时辰,床上传来虚弱的声音,“水..喝水..”傅恒忙捧着热水来到床边,扶着尔晴坐起后喂下。看到傅恒的那张脸,尔晴一时不知是从上一个梦魇中逃了出来,还是又进入新的噩梦。
这边傅恒还在为尔晴的苏醒而欣喜,尔晴却感觉头一阵针扎似的疼,于长春宫看到的那一幕与梦中傅恒厌恶的神情在脑海中不断交替,她痛呼着将手中茶杯摔到地上,捂着脑袋尖叫起来。傅恒看着挣扎的尔晴,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忙将她抱进怀中。
谁知她反应更大,不停拍打傅恒的背和肩,嘴里喊着,“出去,傅恒你出去。”傅恒自然不肯,最后老太太来了,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但人依旧在门外守着。
看到一脸关心的老太太,尔晴一下抱住她哭了出来,不断地呢喃着“额娘”,语气似是对委屈的发泄,又似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老太太拍着她的背温柔轻哄,“晴晴不哭,额娘在呢。”直到尔晴哭累了睡了过去,太医又被传了进来给尔晴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