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她向我走近，凑在我跟前仔细端详了一番，“模样倒是不错。”
“我...我叫念南。”我的手死死抓住裙衫的下摆，咬着嘴看向她，“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里，叫做劳者库，大豊国皇宫内劳作的宫人培养之地。”
劳者库？皇宫？我被卖到了宫里？
见我不语，她收敛了神色，严肃地说道：“从今日起，你，还有她们。”她伸手指了指床上躺着的十余个女孩，“都即将成为大豊朝宫内的仆人，要学的规矩还多着呢，以后机灵着点儿！”
说罢她动身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她又转头望着我说道：“等会儿她们醒了，就来南边的屋子唤我。还有，叫我青离姑姑。”
我垂着眼眸，低下头，不知如何接话，她倒也不恼，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阿娘，这里已经不是大邑朝的南都了，现在是豊国的天下了。
我将阿娘的骨灰盒紧紧攥在手心里，因为太过用力，关节处都有些泛白。
阿娘，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以前住的地方！
床榻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将盒子塞进怀里，这些女孩儿醒了过来，一阵阵痛苦的低吟传入我的耳朵。
“头好疼，这是什么地方？”一位穿着淡粉色衣衫的女孩率先开口问道，目光撇向了坐在床边的我，“你是谁？”
其余的女孩听到后也纷纷清醒过来，四处打量着屋内的环境，随后齐刷刷地盯着我，眼神中透漏着疑惑不解和害怕。
“这里是皇宫，我们在宫里的劳者库。”我淡淡地回答道，“我跟你们一样，是被卖到这里来的。”
“劳者库？”粉衣女孩有些吃惊，“这泼皮竟敢唬我！明明说是让我进宫选妃的，如今却将我卖到了劳者库？”
她在房里审视了一圈，屋内的其余女孩儿大都衣着破烂，看着就出生贫寒，她轻蔑地站起身来，继续说道：“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阿爹是南都长街上开绸缎庄的，我入宫是要来做皇上的妃子的，这地方，我可待不得，你们啊，自求多福吧！”
说完她便跳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剩余的女孩和我面面相觑，有些人的眼里还有羡慕的神色。
“你们也是被别人哄骗卖到这里的么？”我望着她们问道。
“不是...是我阿爹，将我卖给了他们，换了些银钱要给弟弟治病。”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深青色麻布衣衫的女孩，她低着头，声音很小，眼角边挂着泪。
“我阿娘说，家里实在养不起了，还不如进宫里伺候贵人，做得好了，也可以讨些赏赐，总比被卖去勾栏里要强得多。”
其余的女孩都低下头去沉默。
原来她们竟都是被至亲卖进宫里的，女孩子的命真就如此轻贱吗？
我长叹一口气：“我叫念南，你们呢？”
“我叫招娣，叶招娣。”深青色衣衫的女孩怯怯地说道。
“我是紫兰。”另一个女孩接着说道。
“紫淮，我是紫兰的妹妹。”
“月英”“雪玉”“芝佳”“弦彤”“雯可”“子珊”“西子”“洛萍”
我默默记下了她们的名字，只是世上当真有如此狠心的父母么？将两个女儿都一同卖了，我望着紫兰和紫淮的方向，她们似乎察觉到我了的目光。
“我们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五个弟弟，实在养不活了。”紫兰尴尬地笑道，笑容中还带着一丝丝自嘲。
“眼下你们准备怎么办？”我看着她们问道。
“还能怎么办，那些银钱，我们是还不起的，莫说是这皇宫里的人了，就是外面的人，我们也得罪不起。”紫淮的声音有些颤抖，“只能认命啊...”
我不再多言，开门出去走到了最南边的房子外，敲响了房门。
“谁？”青离姑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念南么？”
“嗯。”我轻声答道，“她们都已经醒了，姑姑。”
青离打开门，漠然地望了我一眼，说道：“知晓了，随我过去吧。”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青离对我的态度好像冷淡了一些，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不作声。
“念南，你今年多大了？”青离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回姑姑的话，奴婢今年十六了。”
她转过头，用眼尾撇了我一眼：“你倒是懂不少规矩啊。举手投足都不像出身贫苦人家。”她的语气带有些许怀疑和试探。
“回姑姑，奴婢的阿娘从小喜欢带奴婢听戏，这些规矩都是戏文里学来的，难登大雅之堂。”我心里暗道自己有些大意了，得想办法糊弄过去。
“嗯。那是自然，你还得多学学，这宫里，规矩多着呢！”她似乎没有察觉我的谎言，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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