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着略过脸侧,余木耳朵已经被冻僵了却浑然不觉,拖着一个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但看着就很沉重的行李箱,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出站口涌去。他看上去不屑一顾周围一切人与事物,目光仿佛在说着:呵,小爷我只是来你们这做个客,明天一早就拍拍屁股走人,然后远走高飞。可那黑得深一块浅一块、不知道掉了几块皮的行李箱,和它里面装着的满满当当的书籍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呆很长一段时间,想到这个,烦躁的心绪就像一条看不见的线,缠满了他整个心脏。
“嘟……嘟……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候再拨……”得,估计是又没听到,找不找得到人就听天命吧。余木这么想着,吃力地提着箱子出了站。
余木出了站才发现外面找人比他想象中还更不好找,寒风就像一群饥肠辘辘的狼,贪婪地掠夺人身上的每一丝温度,四面八方各种操着不同口语的叫喊声不绝于耳,他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在人群中乱晃。
天色渐渐暗淡,云层漠漠欲飘雪。余木心里愈发着急,他倒是带了伞,就是不知道老人家的身体,这大冷天的撑不撑得住……
余木四下张望着,目光终于捕捉到远处一个背影佝偻的老人像一位乘客边说边比画着什么,完了那位乘客遗憾地摇摇头,转身就要走。余木急切地奔去,可惜行李箱拖满了他的速度,还发出一阵噪音。“外婆,我在这儿!”余木拔高了音量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但老人却耳背得厉害,丝毫没听见还继续往前走。
小跑几步他终于够到老人的肩,老人缓缓回头,混浊的眼球在认清眼前人时绽放出光彩,她拍了拍余木的手臂,似是在确认眼前这个是不是阔别已久的外孙:“小木啊,长高了,也变瘦了,要多吃点啊,怎么瘦成这样……一路过来很辛苦吧……也是苦了你这孩子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哟……咱们快回去吧,外婆给你热面条……”看着老人喃喃自语着,每一句都透露出对他的关心,余木自以为不在乎,给自己筑起的隔离一切的城墙在那一刻轰然坍塌,他的眼睛感到酸楚,他深吸一口气,把眼里的水雾强忍回去,点了点头。
他牵着外婆就往前方的出租车走去,在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外婆突然明白了他的想法,把他往反方向拉:“几步路就到了,不坐车子,车子很贵的呀。小余要留着钱以后上大学用的。”
一老一少在寒风中走了半个钟头终于到了老式居民楼里看上去有些拥挤的小房子。有时候,一碗热面,就可以消除所有旅途疲惫,以至于让眼里一座不怎么喜欢的城市也变得可爱起来……
报道第一天,余木就因为没穿校服没戴校卡被门卫拦了下来,解释清楚找到班级时已经打过上课铃了。他站在高二(1)班门口时,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底下的学生基本上都在埋头看书写作业,或者昏昏欲睡,想睡却不敢睡,只有少数几个人偶尔抬头看看――因为正在上班会课。
余木傻站着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打断一下:“报告。”一片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有好奇的,有探究的,还有一些不太友好的,只有寥寥几个人对他露出微笑表示欢迎。老师笑着从讲台上走了过来:“余木是吧,我是你的班主任,我姓白。”接着朝全班同学说道:“刚好还剩几分钟,让新同学作个自我介绍吧。大家要和新同学好好相处,多多帮助。”
余木四下打量了一下,只见大部分人又低下头去一副不怎么关心的样子。他连讲台都没上去,只开了个头:“我叫余木,来自s省。”就无话可说了。他低下头,一旁的白老师等了几十秒见他迟迟没有下文,就指着最后一排的空位说:“只有最后一排有位置了,你先坐着吧,以后再调。下课后和我去领一下课本。”
余木点点头,向最后一排走去,只见那孤零零摆在那的一套桌椅都落满了灰,他注意到其他人都是两人一桌,似乎只有这是单人单桌,怪突兀的。他无处放书包,纸巾被其它物品压在了书包底下,不太好拿。
正当他思考该怎么办时,旁边一只手递来了一包纸巾。余木有些惊讶地转头,一个男生对他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擦一下吧,很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