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温度升高了一些，冬天的太阳洒在身上，整个人就像一只饫甘餍肥的猫，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劲来。

教室里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一些人，有人埋头学习，有人趴着睡觉，教室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呼吸声，听着十分催眠。余木本来只想在桌面上趴一会，没想到一趴就趴到了打铃。

“别睡了，站起来读书了。”铃声模模糊糊的，但男生清脆的声音到时唤醒了他。余木揉着惺忪的睡眼，面前是一个高高的身影。

身影的主人曲起手指扣了扣他的桌面，手指骨节分明，指甲被修的干干净净。

然后他收回手，翻开英语书，对着全班：“拿出选修六翻到93面。”

“等等等等，多少面来着？”夏林晨估计是睡过头了，夺命狂奔到后门没听清，此刻手忙脚乱地找着书。

“93，下次早点。”男生皮肤白皙，金属框细边的眼镜衬得他整个人是没有温度的冷白色，说着走到夏林晨右边，“你也是，读书别喝饮料。”说完就带着他的英语书去讲台上带读了。

可能是下午大家都刚睡醒心情不太好的缘故吧，平时的看不惯便被放大了好几倍。夏林晨的同桌放下冒着水气的可乐说：“宋钰拽什么拽，以为自己是英语课代表就有多了不起了一样。”

夏林晨打了个哈欠：“别这么说，人性格就这样。”

是夜，十点学校准时放学，一批走读生就像候鸟迁徙般涌出校门，离家近的三三两两结伴走了，离家远的在校门口等着父母接。

余木属于离家远的，早上是坐公交来的，但这个点显然已经没有公交车了，他只好步行回家。

树影影影绰绰的，像鬼影一样。夜深了，小小的街道失去了白天的热闹，只剩下几盏昏黄的灯光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余木快步穿过，心跳得有些快。

还有几十米就到家啦！余木在心里欢快地倒数着。等等，那昏暗的灯光下好像站了一个人？

走近，余木辨认出那是外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他朝外婆挥手：“外婆！”“怎么这么晚呀。”老人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笑容.

“现在的学生就是辛苦，上课上到这么晚。”

“饿不饿呀？”

“明天早上要几点去？”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絮絮叨叨地关心。

“不饿，不辛苦，明天七点到学校。”余木乖巧地回答。

“这么早啊，那也睡不了多久了，等下早点睡。”

“好。”

冬天，五点半的天还是黑的，窗上结了一层水气。余木按掉振动的闹钟，揉了揉眼睛，迅速穿衣下床洗漱。

他轻轻推开门，却发现屋外的灯亮着，厨房里飘出白色的蒸汽。

“外婆？怎么起这么早，早饭我可以自己做的。”余木看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老人，她似是没听清：“小木起来了？本来是打算等下叫你的，快去洗脸刷牙，面条快煮好了。”

此后，每当在外吃到热气腾腾的面条时，余木的脑子里浮现出的总是现在这幅画面和刚到的那天晚上，并且，再没有吃过比这更好吃的面。

临走前，外婆往他手里塞了一袋橙子，有些抱怨似的说：“现在你们都这么忙，在家好好吃个橙子也没时间，带去学校吃吧，记得要分一些给同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