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布鲁知道实验室无法辨识那些岩石时，他是一点也不惊讶的。
钱和手续有高缇垫着，布鲁只管研究。嗯，他干的也很好。
“原始村民告诉我们，去调查奥赛罗之洋海域一一然后我们乘着他们的原始船去了，结果真的打捞出了什么！”
于是，布鲁手中的石块乘着鹰角兽到了犬儒城最负盛名的实验室。在那里，炼金术士们对此展开分析。
这块黑岩的基底材料似乎是海底沙砾，但从微观上它们聚成了一种特殊的四方晶体结构，使这些岩石的吸光度大大增加，同时变得坚硬。它们应当属于变质岩，但26m的海底哪里有高温高压的条件？
当然，这些岩石可以是通过地壳运动从更深的海中送上来的。但是，这明显与布鲁的描述“遍地都是，然后我取了一块”不符。并且，从受力重构分析，它看起来是“从一块大石碑上折损”的，不过水蚀痕迹表明它已经被严重磨损了，裂隙复原实验不一定准确。
从性相材料学上，扫描结果表明它被施加过镜相。这看起来“有几率非自然改变”。不如说，一些大胆的实验人员已经开始假设曾经在水下有一个文明。
好吧，如非必要，勿增实体。也许在奥赛罗之洋海域一直不明的“海洋地壳运动”可以解释一一也许吧。但不论如何，布鲁的头衔又抹上富有神秘色彩的一笔。啥？你说安可？安可是谁？
报纸刊登这个发现，相关实验人员感谢布鲁他们的论文又有东西可以水了。奥赛罗之洋掀起一阵寻宝热潮，一时间传闻四起。布鲁很高兴：这样他灭罪就可以获得支援了。
是的。他的行动推动了政府去探索利维坦群岛远方的海域。但是，如何将盖根蒂的警告传递给当局呢？毕竟，现在她还没有完全信任布鲁。
总之，布鲁现在接到一笔大单：去打捞那些神秘的东西，以及调查裂隙。至于安可，安可？你不会又摆烂？吓死我了。
布鲁回绝了同行的勇者，跟安可一起再入奥赛罗之洋。他们需要盖根蒂的帮助，不然会袭击他们的不止是星裔龙。
……
看到那排黑棘背离朝阳向海中游去，布鲁仍然难以置信盖根蒂隐藏了如此之久。
气候越来越冷了。安可把着船舵，让小帆推动它们前行。布鲁得到了一套新装备：精钢镀钛的头盔、更大的特制气体钢罐、温暖的干式潜水服、以及防水电灯。在奥赛罗之洋，大部分仪器不能使用，但用电的例外，这给这种被认为是浪费的二次能源一个机会。
到了。这一次，盖根蒂似乎游得稍微远了些，太阳已经高悬空中。布鲁勒上北海异蛇皮的干式潜水服，整整膨胀了一圈，呼吸系统都快找不到了，幸好他有一个潜伴帮他扣好装置。安可就像普通的鲛族，热热身，闭上瞬膜往水里跳。
划着脚蹼，布鲁在碧蓝中调整呼吸。鱼群司空见惯，异形的刺胞动物在水中晃荡。那些黑石很快再次映入绿色的视野，让安可将它们采集上去吧一一布鲁作为呼吸空气的人类不太方便反复上下，他的氧气要用在未知里。
记得那条裂缝吗？布鲁上一次向下看，对那黯黑深有印象。而现在，布鲁要从下往上看。
布鲁穿着封闭式头盔，有利也有弊。好处是可以保护耳膜与头部，坏处是由于与水隔离并且温暖，无法触发哺乳动物潜水反射，包含末端血管收缩、心跳减缓、血液红细胞增加与新陈代谢减缓等一系列增长潜水时间的变化。更糟的是，在水下肺会因压力塌陷变小，于是对氧气的利用能力降低，这意味着布鲁必须争分夺秒。
在精神正常的前提下。布鲁知道，有时在潜水中你会感到狂喜。这是因为身体在压力下对氮气吸收率更高导致氮中毒。因而，他一点点下潜，保持深长而缓慢的呼吸。
时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布鲁能感受到自己的气息越来越急。他的腹部在巨大的压力下隐隐作痛，裸露在外的手勒得越发冰凉。他忍着将衣服拨开一点的冲动，强迫自己将注意集中在越来越有压迫感的肺一鼓一缩。在这种环境立着身体下降是恐怖的，仿佛整个人在深渊中缓缓沉沦。在彻骨的寂静之中，耳边呼出的气泡就如恶兽的呼吼。
也许是堕于深海的恐惧，也许是醉于氮气的狂喜，布鲁提前打开电灯。眼前的银白竟照不到墙壁，令布鲁惊讶。仪表显示46米，氧气还充足。他决定悬停在此，左右平移。
看样子这是一个上小下大的裂隙。这里缺少洋流，死水一滩。游了一会，布鲁终于撞到南墙。墙壁异常笔直，偶有突岩。继续往下呢？
布鲁带着纯白的斑块缓缓下降。突然，墙壁缺了一块，如一个洞穴。他俯身，踏动脚蹼向其中游去。在底下，那是一个奇怪的装置，看起来如什么多孔物的残骸。由于这里缺乏光照也没有海底火山和水流，那块碎石光秃秃的，死寂于深渊中。
现在是53米，虽然氧气仍然充足，但因为上浮过程需要长时间的减压，所以要预留许多空气。无尽的黑暗中只有探灯小小的光源，还有呼出的气泡，便再无它物。
当然布鲁没有害怕，贴着底小心探索。在这片岩石层的裂隙，地上杂乱着海沙与更多的黑色碎石。不同于地表那些光滑附着生物的碎石，这些石头能看出表面纹有花纹。布鲁想随手捡起一块，却发现那块石头深深地卡死在沙中。
这激起了布鲁的好奇。他将探灯固定好，用裸露的爪子在冰凉的沙中扒拉。渐渐地，布鲁发现一条缝。随着挖掘，一个门状的东西出现。
布鲁脚蹼踩在沙中，用潜水刀撬开。门呈正方形，大小刚好能让布鲁游进。在这个房间一样的小空间中，除了底部铺有一层海沙，其余被那种黑石四方包围，绝对有刻意打磨出来的痕迹。这个……
……是远古龙文明的遗迹。
布鲁耸耸肩，钻出空间，游荡在这片墓地之中。犹如一个文明最后一位成员，犹如守墓人，犹如……一个情感过剩的不怕死的文青。
重要的是，带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回去。布鲁在石砾中捡起一个显然是被后期处理过的大圆环，从中钻了过去。就带这个上去吧。
至于……
难道真的是一个文明的遗址？
它们如何生活于水下？
它们……还存在吗？
它们又经历了什么？
它们和罪有关吗？
“是的。”
“喔，我谢谢你啊，小蛇。”
布鲁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头盔中振动，然后毛骨悚然地回荡在沉寂的深海。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